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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 分类:都市 | 字数:61.8万

第76章 专业无赖

书名: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字数:3093 更新时间:2024-11-16 12:34:50

小米年纪小,好奇心重,凑到门口查看那男孩的去向,好一会儿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他去了老吕文印店!”

见安奕鸣一脸不明所以,杨乐然解释说:“表面上是个文印店,实际上是个黑律所!”杨乐然刚开店就注意到这家店,门面很小,店里也黑漆漆的,只有一台电脑和一台综合一体机,门前挂着的一个牌子很醒目,写着:排版、复印、打印以及法律咨询。就算杨乐然没在法院工作过,时间久了,也能知道这家店不是为了赚附近学生一张一毛钱的复印费。

所谓“黑律所”,其实就是没有资质的律师事务所,这个历史要说起来就有点长了。在最早的民事诉讼法律体系中,是允许普通公民代理民商事案件的,也就是说原被告的代理人可以不是律师,而是一个本人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这样法律现象与早期法律从业人员严重不足有关,也与特殊的人情社会有关,毕竟很大一部分人相信“熟人”却不一定相信“专业人士”。于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内,那些懒得考取职业资格,或者压根就考不出职业资格的人,依仗着自学成才的法律知识行走江湖。之后通过司法考试进入法律行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便不再需要这样的人员填补空缺,法律也随之改变,只允许具有一定身份关系的,比如夫妻关系、亲子关系能够以普通公民的身份成为诉讼代理人。而原来那一批“从业人员”不能完全转行,要么依仗原来的人脉关系,与专业律师合作,要么就成为开”黑律所”,骗得一个人是一个人。

安奕鸣当然也知道业内一直有一支与专业律师分庭抗礼的杂牌军,他甚至与这样的人对过庭。不过,对这样的老前辈,安奕鸣还是很尊重的,毕竟法律是个经验学科,虽然他们或许没有通过司法考试,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足够的法律素养,更不代表他们的实务经验少。当然,即便是这个的人数并不算多的群体也是有分类的,一类是以法律为手段,一类是非法律为手段,前者与专业律师并无区别,后者两个字以蔽之,讼棍。

听到“律所”这两个字,还没有离开的女孩立刻瞪大了眼睛,透着慌乱,“他不会真要告我吧?”

杨乐然嘴上虽然安慰着说“不会不会”,还是拿眼睛看了看安奕鸣,安奕鸣也说:“确实不大可能起诉,这么件小事,解决手段又不只诉讼一个,况且诉讼也是有成本的。”

女孩不无担心地问:“真的不会吗?”

说了这么久,安奕鸣有点口渴,直接拿过杨乐然的水杯,一干而净,又说:“评估投入产出比是每一个专业律师都会做的事。”他在心里补了一句,非专业的杂牌军可就不一定了,先收钱再办事,输了也不退钱,能奈我何?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杨乐然的情绪,而不是这个陌生姑娘的心情。

“可是我听说诉讼费才25块钱,这也能算是成本?”女孩的询问一看就不是和男孩一个学校的,看她秀美的样子,很有可能是法大南侧外国语大学的,安奕鸣读书那会儿就有一句话——工大的帅哥、外国语的美女。

杨乐然也被她幼稚的话逗笑了,说:“一个案子,从起诉、开庭,到宣判,就算没有庭前调解,最少也要去法院三次,如果一方不服,还有上诉可能,二审期间又要重复一次一审程序。时间成本也是成本呢。”

女孩和小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安奕鸣习惯性的拿手指敲桌子,沉思着说:“要说起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理也不怕打官司,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个“黑律所”到底能有多黑?”

“黑律所”的运营模式非常简单,通常开一家小文印店做掩饰,专门关注那些上门复印法律文件的人,以聊家常的方式为切入点,以亲戚朋友是律师或法官为诱饵,不懂法的普通人很容易掉到陷阱里,稀里糊涂地就会签下委托代理合同,或者某些更糊涂的连合同都不签就先交出去一大笔钱,钱只要到手,其他的都是浮云。

按说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就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可“黑律师”有的是非法律手段来影响案件的走向,包括但不限于威胁、上告等各种闹访手段,这样的手段一方面是给法院压力,通常会做出有利于“黑律师”一方的判决书,这里所说的有利并不一定是胜诉,而是本该败诉的少输一些、本不能胜诉的少赢一些;一方面是给对方施加压力,“黑律师”以闹事为经营手段,是以此为业的,可其他人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陪着一起玩,很多人也就拿出一笔钱,权当是买了个教训。

所以,安奕鸣话一出口,杨乐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怎么办?”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安奕鸣很轻松地回答,给女孩解释在这件事中她所以处在优势地位的原因,并让她好好回忆一下到底是什么时间、在哪家银行的ATM机上提现、提现的具体金额、提现后怎么把钱给的前男友等等,最后总结陈词道:“不用担心,你们毕竟曾是男女朋友关系,他给你钱也是正常的,况且我还录了音。”

杨乐然等人互看一眼,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安奕鸣什么时候开始录音的?

安奕鸣挺挺腰,装出一副大男人的模样,说:“女人呀,就是不经事。”

杨乐然伸手拍了安奕鸣一下,说话怎么总是喜欢吊人胃口呢?他应该也看到女孩急得快掉眼泪了。

“进门的时候,我发现那小子牛仔裤的后袋里别了把匕首!”安奕鸣话音刚落地,女孩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杨乐然和小米也吓得变了脸色,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是不是如果安奕鸣不施以援手就会动手?

“幸亏我眼尖,发现那不是真匕首!”安奕鸣看够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好整以暇地补充了下半句。

“咚”的一声,杨乐然重重捣了一拳,带着恐惧后期的颤音,“好好说话,不许大喘气的!”

“嘿嘿嘿。”安奕鸣贼贼一笑,“我原来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一弯腰,那柄假匕首也跟着弯腰,我就猜到那小子是在玩心眼,所以才录音的。你们都没发现他也在偷偷录着音吧?我是怕他随意剪接才录的。”

“真是让姐夫你给吓死了。”小米插嘴,又啧啧道:“果然是律师啊,反应又快又镇定,不过你一定不知道店里也有监控。”

“有声无音的影像资料不如录音资料!”

见安奕鸣说得条理清楚,做事又有手段,女孩才彻底放心,连忙千恩万谢地走了,刚出门她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喊的第一个字是“爸”。果然女孩子和爸爸更亲一些,出这样的事第一个想到要哭诉的人是爸爸。

至于这件事的结局,也是这位爸爸亲自出手搞定的,男孩舍不得这小一万的“收益”,几次三番找女孩要钱,耍赖,威胁,示弱等等手段都用尽了,最后还真找到隔壁老吕这位“黑律师”,将女孩告上了法庭。不过爸爸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找到了李智伟,李智伟这种黑道白道都有人脉的律师是最适合处理这一类案子的。

这样的案子,一般律师会把劲儿用在法庭内,摆事实讲道理地据理力争,直到一审二审打到底,这样的方法也说不上不好,只是徒然消耗了己方的时间和经历,最终即便胜诉也是精疲力尽,还花出去了大量的诉讼成本,搞不好这笔钱比诉讼标的额还要高。

而李智伟却不同,他会把力气用在了法庭之外,先是拿录音攻破了老吕的心理防线,又以暴制暴威胁了一把男孩,找老师谈心啦、想学校领导了解情况啦、去实习单位走走看啦、回家看看男孩的父母等等,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男孩和老吕都是人困马乏,最后草草撤诉了事。

至于李智伟,虽然没受到一分钱的代理人,却拿到了女孩爸爸企业的法律顾问一职。

三楼。

安奕鸣和杨乐然都躺在沙发上,沙发很窄,两个人要抱在一起才能挤得下来,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过来,刚好落在安奕鸣的脸上,杨乐然侧过脸去看他,能看到他高高的鼻梁处的阴影。

安奕鸣一直闭着眼,他不困,更不想睡,他要好好享受这很久很久都不曾有过的安宁时刻。往日他的家里也是安静,却静如一潭死水,静到连黑暗都是一动不动,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而下,黑暗中的他会觉得喘不上气来,会觉得冷。

秋日的中午也有些凉,安奕鸣扯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小心地盖到杨乐然身上,又把她搂的紧了紧。

“幸亏你在!”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