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见见她吗？”

玄武放开嘉玉，低声问道。

嘉玉摇摇头，说道：“不了，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我。”

“好，那我们去北郊的别苑坐坐。她现在在西郊南苑，虽被贬为庶人，但衣食还是有保障的，也算是我对她的最后补偿吧。”

“嗯！”

前往北郊的路上，嘉玉挑起帘子看车外。那些风景很是眼熟，可上次去北郊，却不是什么好回忆。

玄武看着她的样子，侧颜的轮廓在透过车帘的日光下，微微泛起些光芒，高挺的鼻梁甚至有些透光，玻璃般的眸子和卷翘的睫毛增添了生动。

“玉儿”，玄武拉她回来，有些心疼地说道：“这段日子，真的委屈你了。”

嘉玉看着他，漂亮的眼眸里现出复杂的情感，道：“玄武，是时候告诉我你的苦衷了。”

“好，等我们到了别苑，我一点点讲给你听。”

“嗯。”

嘉玉靠在玄武怀里，玩着他的手，突然她的手被玄武反抓住。

玄武打开她的手心，细细摩挲，还是能感受到伤疤的存在。

“这是那日在宫门摔跤落下的吧…”他低声出口，语气里饱含着心疼和自责。

“没事啦，恢复得很快，已经感受不到什么了”，嘉玉安慰他道。

玄武忽然松开她，轻轻地触碰了她的背。

嘉玉回头，抓住他的手，却并未言语。

玄武听话地停止了动作，却更愧疚地把她抱在怀里。

“玄武，你们对高晏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嘉玉忽然开始想正经事，问道。

“高晏野心勃勃，燕国军事实力强大，只怕他不会只满足于成为太子。若是挥军南下，也不是不可能。”

“那楚梁两国是否会结盟？”

“不一定，现在还未谈拢，还要看皇兄和你父皇的意思。过两日云啸辰和李曦从军中勘察回来，我们还会进一步探讨。”

“嗯。”

“玉儿，你在担心什么？”

嘉玉抓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手心的纹路，开口道：“我要回去，不想有一天会跟你成为敌对方…”

玄武把她的手包裹在手里，道：“玉儿，嫁给我吧，嫁给我就不会是敌对方了。”

嘉玉在他怀里娇笑道：“你想得美，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正当玄武想接着说什么，马车却停了下来。

“殿下，公主，北郊别苑到了！”令夏在车外喊道。

“先下车吧，待会说”，玄武把嘉玉扶下马车。

嘉玉看着这北郊别苑，周遭树植遍布，环境清幽。

跟着玄武走进去，一路上亭台楼阁都十分雅致，不同于玄王府的奢华，别苑更多了几分清雅。

“倒是个挺养生的地方”，嘉玉夸赞道。

“那当然”，玄武带嘉玉走到主屋，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所雅居。

走到内室附近，玄武掀开珠帘，只见墙上有两幅画像。

是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中年男子。

女子温雅秀丽，容貌出众，衣着华贵。男子则英武十足，身披铠甲，眉宇间正气逼人。

“那便是我的母妃和外祖父了。”

玄武拉着嘉玉的手，带她走到画作边，开口道：“母妃，外祖父，这位是嘉玉，是玄儿未来的娘子。”

嘉玉听他这样说，一丝红晕悄然飞上脸庞。

她松开玄武的手，对画像参拜道：“大梁良昭公主羲嘉玉见过公孙贵妃、公孙大将军。”

“玉儿，他们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

嘉玉浅笑着，道：“不知怎的，这虽然是我第一次见贵妃和公孙将军，却觉得很亲切。”

“说明你跟他们有缘分。”

玄武看向画作又说道：“这是他们遗留下来为数不多的画像了，其他的，都被父皇命人销毁了。这些年来，我也不敢在玄王府公然摆放他们的画像。”

嘉玉一听，有些心疼他。

玄武见她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扬了扬嘴角，便牵着她离开，说道：“走吧，我慢慢跟你说。”

继续往里走，竟别有洞天。

这屋子通向一个别致的温泉，水气升腾清幽。温泉边还放置着一个茶桌，可容下二三人饮茶小憩。

玄武牵着嘉玉在茶桌边坐下，温泉外还有竹林，微风夹杂着竹林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令夏带人给他们送来了点心便出去了，整个主屋只有玄武和嘉玉二人。

“当初，我还只有九岁，刚刚跟着外祖父在军中学习了两年。那日正是宫里太学散学之日，我回到母妃宫中，只听得她撕心裂肺地哭喊，便听闻父皇下旨将外祖父一族全部囚禁，打入大牢，他将我与母妃软禁在殿内，不许我们去看望外祖父。”

玄武带着嘉玉入座，给她和自己沏了一壶茶，面对温泉，背靠屏风，开始了讲述。

“后来，听闻外祖父被诬陷为叛逆，罪名确凿，斩首示众。公孙家家眷发配边疆为奴。母妃受不了打击，没过几个月，就离我而去了。”

嘉玉听得心头一紧，握着他的手。

“自外祖父被抓，到母妃去世，父皇都没有来看过我们，我也无从向他申冤。母妃去世后，我一刻也不曾放弃过为外祖父翻案，可却从未得到过父皇的应允。那时我尚且年幼，被当今的太后收养，太后确实待我不错，犹如亲子。”

“可洛秦却称他找到了污蔑外祖父的真正凶手，正是太后。他抓住了一个曾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宫女，那宫女拿出了太后与叛军勾结的密信，言之凿凿。”

“本来我也不信，可那信上的凤印和熟悉的字迹让我不得不信。再加上太后和皇兄对公孙家一案闪烁其词，虽我感受到太后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关爱，但这一切都让我无法释怀。我屡次找证据企图为公孙家翻案，而皇兄却置若罔闻，从不理睬。”

“我便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能中伤皇兄的机会，想来真是昏了头。而恰好此时，你出现了…”

嘉玉垂眸，开口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我也该告诉你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