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陛下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自责，是赎罪，是弥补……难道我在陛下心里没有一点点不同？”宽夫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这些年来也怪我，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聊过这些，我怕你难过。可就算是真的犯错这些年的付出也弥补了亏欠，更何况你没错！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该为过往所累，困在这一隅之地。”

“陛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与想法。

“宽夫，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好！不必顾虑太多。今日这里只有你我，我们今日的谈话也不会被任何人知晓。”绮霞见他纠结，为他宽心。

“难道陛下不曾对我有半点爱意？”宽夫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我……”

宽夫看着绮霞等着的回答。

“我自记事起就知自己身负重任，自小便被寄予厚望，为此从不敢有丝毫懈怠，无论是求学还是参与政事始终都是战战兢兢、尽心尽力、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辜负母亲的期望，众人的托付。”

“十二岁时，我便开始一边游学一边勘察民情，了解各国风土人情，施政方针。学习和思考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如何成为凤栖国合格的女皇。”

“十六岁那年，我游历至边城，遇见了你的哥哥。那天他身穿玄色铠甲，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犹如天降神将一般走至我的眼前，向我行礼问候。我瞬间被他的气势所吸引，心跳都漏了半拍，差点忘了回礼。”说到这里绮霞女皇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洋溢着宽夫很少看到的幸福笑容。

“他带着我游览边城，向我介绍边城的风土人情，年节习俗；他带我尝遍边城美食，讲述他在边关驻守所见所听的趣闻。我被他的博闻强记、幽默诙谐、热情洋溢所折服，也为他的丰神俊朗，细致入微而着迷。”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想看到他，只要看到他，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开心和安心。是他让我体会到生活的乐趣与愉悦，让我懂得怎样去爱，去感受美好。他偶尔外出不在，那天我就控制不住的闷闷不乐、魂不守舍。”

“刚开始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滋味吧。回到凤城，我就跟我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后来他就成了我的少君。”

宽夫一直以为是玄凰女皇选上的哥哥……今日才知，他哥哥跟绮霞在边城有一段美好的初遇。但他哥哥从未跟他提起过。

他的哥哥平日里少言寡语，严肃清冷，在绮霞的口中确是幽默诙谐，热情洋溢的，或许是哥哥也心悦绮霞才会如此敞开心扉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她吧……

或许他哥哥把他和绮霞的美好初遇当成最珍贵的礼物珍藏于心，闲暇时才拿出来咂摸细品，且不想与任何人分享这段美好的相遇……

是了，哥哥和绮霞相遇的时候，他呢，他在哪儿呢？想想他应该还在新兵营摸爬滚打、经历磨练吧。还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即使时光倒流，绮霞再来一次边城，第一个遇见绮霞的人还是他的哥哥吧！

“十八岁那年，我如愿成为他的新娘，他成为我的夫君。婚后我们琴瑟和鸣、妇唱夫随、携手同行，生活幸福美满而又平静安详，很快我们就迎来了珑月。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如此幸福的生活下去……”说到这里，绮霞神色黯然，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宽夫，我又不是木头，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知，但我怕……”

“陛下，您有什么担忧也不妨说出来。”这么多年，宽夫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她的。宽夫不但照顾她的生活，也是她政事上的得力助手。

“那年在边城遇到你哥后，我在边城待了一段时日才走。我在回去凤城的路上经过一个小镇，在哪里歇脚。有个化缘的出家人脸上布满风霜，衣衫褴褛，但神情平淡安详，一看就知他经历过长途跋涉才走到这里。”绮霞停顿了一下，喝了杯茶。

“他向我化缘，我便给了他一些银两。他接过我的银两，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他有些话想对我说，问我要不要听。我自然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就让他直言不讳。现在想想，当初真不应该听他说，不然，我也不会畏首畏尾这么多年……”或许无知才是幸福的吧。

“他说我的命运贵不可言，但终究会是孤家寡人！”这也是绮霞从不称孤的原因，她不想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我听闻之后愣了，心想他或许已经堪破我的身份。于是问他何以见得？他说我家人的命运都贵不可言，他们会助我帮我。但命不及我的家人会先舍我而去……我再细问他便说天机不可泄露……我问他如何破解，他笑而不语。”

“当时，我虽对此深感疑惑，但也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我的父君、玲珑还有夫君相继离世……我才想起那位出家人跟我说过的话。”

宽夫听到她这样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并不是她无情，而是她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出家人的狂言困住了！“陛下，无论您承认与否，我已经做了您快十五年的侍君了，可我……”还好好的。

宽夫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绮霞的手捂住嘴不让他说了，“有些话不可说……”

宽夫握住绮霞捂在嘴边的手，“陛下为何今日要对我说这些。”

“今日得到古檀国传来的消息，玲珑或许还活着……”

“所以，陛下觉得那个出家人所说可能是妄言？陛下要开始追寻新生活，不需要我了？”宽夫突然有些生气——他的命运，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被一个胡说八道的出家人所左右！

“宽夫，我想了良久才对你说这些话的。怪我以前总是没有勇气去说清楚，今日既然说开了，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和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