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完了，解散。

莫宛走在前面，柯远航跟在后面。

“莫宛，”柯远航叫了她一声。

但是会场太嘈杂，莫宛没听到。

又走了一会，下了楼，出到学校外，空间稍微空旷了，柯远航又叫了一声。

莫宛还是转头了，停在原地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她刚刚就注意到柯远航好像有话要跟她说，但是又不太敢。她怕他又跑过来表白。

上次是她脑子一抽直接拒绝，后面觉得不太给他留面子，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

更何况，至少，她喜欢过他。

“怎么了？”

“你觉得中财怎么样？在首都，你的分数去那是没有问题的。”

“我对首都印象不好。”莫宛老实回答，柯远航和莫佑德一样，都让她去那。

“可以考虑一下，你刚好想学金融，那里的金融学不错，虽然比不上国贸。”

“不是很想去。”

柯远航也很想说让她去首都的其他学校，毕竟那里的高校多，但是他听到她对首都的印象不好，她的观点很难被人改变。

“你去国美吧？”看柯远航沉默许久，莫宛还是开口问了句，避免尴尬。

“不一定。”

“不一定？”莫宛觉得好笑，柯远航从小学开始就说要去国美，小学老师让写梦想，中学老师让写目标院校，把那些贴在墙上，柯远航的名字旁边永远只会出现两个字：“国美。”

“那你去哪？”

柯远航报了个学校的名字，在本市，还是一所理工院校。

莫宛不笨，一下就理解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国美校考第一。”

“是。”

“算上你的高考分，稳上，而且是前几名的那种。”

“我今天要是很肯定的跟你说我要去报中财，你就在提前批报国美，我要是说我要苟在国贸，你就跑到那所理工大学是吧？”

莫宛觉得好笑，觉得她的猜测好笑，柯远航啊，那是谁啊？为达目标努力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还是因为她？他身边女的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

“是。”

莫宛愣住了，随即是脱口而出的一句“你有病吧。”

得，又没忍住。

但是他真的有病，病的不轻。

“走吧，请你喝奶茶。”说罢，不等他回复，莫宛就走到学校旁边那家之前常去的奶茶店。

柯远航仍旧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这样的场景出现过很多次，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两杯绿茶。”莫宛熟练的点了单。

两人面对面坐着。

“你等我酝酿一下，”莫宛在思考怎么说能够又断了他的念想又不让他那么难过。

“你是一个，嗯，挺脱俗的人，平时爬山看水画画，挺高雅，也受欢迎，我俗里俗气，不喜欢看风景，不喜欢那种高雅活动，脑子里只有搞钱，咱俩，不合适。”

“我不是因为你高雅才喜欢你的。”柯远航说了一句，“你的拒绝我是可以接受的，你上次拒绝我就接受了。”

他不想让她为难，他们最多只能叫朋友，是他越界了。

“那就好，”莫宛特别想脱口而出。

“那你就别管我了，好好学习，去国美吧，首都啊，多好啊，以后跟你爸妈一样去全世界办展。”宛然刚刚说不喜欢首都的不是她。

柯远航笑了笑，他最早的梦想是考上国美，毕业后出国深造，然后环球旅行，卖一幅画，游玩一个地方，然后再画下那个地方，钱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工具，使他追寻自由的工具。

可是他喜欢上了莫宛。

莫宛确实一心只想搞钱，世间万物都珍贵，唯有钱，才是真正的top 1。她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也不喜欢旅行，她觉得旅行不就是从自己住腻的地方花钱到别人住腻的地方去看别人看腻的东西。不值当，她不想跑外面去。

她俗，她认。

“好，就这样。”柯远航笑着，喝了一口茶。

“我明天就要走了，后天填志愿会照常的。”他说，“我回去收拾行李了，再见。”

往外面走，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但还是带着笑。

白色T恤，白色运动鞋，金框眼睛，还是那个很干净很好看的男孩。

莫宛没有问他要去哪，只是回复了一个“拜拜”。

她讨厌画画，因为画画画出来的都是臆想，她讨厌臆想，因为她臆想过一个画画的人。

但是现在没有了，该有的理性还是压过了那丝感性。

管他去哪了，她自己还在，就好了。

释然好，两个人都释然，那就更好了。

……

打车回去的路上，莫宛看到阮钰发来的微信，她也建议她去中财。

这所她之前完全不在意的学校，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扰乱她。

但是，前提是她高考考砸了，不是吗？

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人，戴上耳机，接通电话。

“怎么了？”她问道。

“如果我不给你打这通电话，你是不是就没打算找我？”好吧，是杜逸空。

“应该吧。”莫宛老实回答。

“报哪？”

“他们让我去中财。”

“去中财干嘛？乱的要死，来国贸。”

“大哥，我分不够。”

“废话，三千多名肯定不够。”

“废话，那我怎么去？”

“报没人要的专业，进来转专业，不行的话再报中外合作，先进来再说。”

“再说吧。”

“再说？你在哪？”

“回家路上。”

“别回家了，来国贸找我。”

说罢，不等莫宛回复，就把电话挂断了。

“你好，我换个目的地，去国贸。”莫宛跟司机说道，司机调头换了一个方向。

车上，莫宛回想刚刚的对话，他怎么知道她排三千多名，他连她的分数都不知道。

终于到了国贸大门口，莫宛来过这里挺多次，但是只是在门口转悠，学校不让外人进去。

她给杜逸空打电话，还没接通，刚好转头，就发现杜逸空的脸从保安室向外的窗户中显现，拉开窗户，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