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曦险些咬破舌头，没说话，顺势推了何远程一把，用她这辈子最大的速度跑回卧室，上锁。

何远程被那不轻不重的一下推到往后踉跄了几步，依着自己的优势，三两下就追上章明曦，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不过还是让章明曦手快一步，关上了门。

“明曦，听话，把门打开。”何远程的声音就像催命一样，尽管隔了一扇门，还是高清的效果，拍门声伴着他恶心的哄骗，“只要你把门打开，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要是不开，我也能进去，到时候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章明曦飞快的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什么能挡在门口的东西，就落地镜前面有一架钢琴，她也搬不动。

她吞了吞口水，还能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顺手拿起柜子上的羽毛球拍，当做防身。

在这种时候，任何细微的响声都被放大无数倍，章明曦蓦然听见一声金属摩擦，惊慌的看向门锁。

何远程有钥匙？

她颤抖的拿出手机，手指甚至有些不听使唤，摁了好几遍才摁对陈易凛的电话——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随着电话正在接通的声音，章明曦听到门锁一声一声的‘咔哒’响，她紧张地对着念了一句，“接电话啊！”

惊恐的嗓音带着一丝尖锐的颤抖，章明曦的眼眶红了一圈。

最后一声，门锁开了，电话还没有人接。

章明曦没有挂断，另一只手握紧了手里的球拍。

何远程随手把钥匙向后一扔，章明曦顺着钥匙在地上滑行的轨迹望过去，“大门的钥匙也在上面，要过去捡吗？”

他还侧着身子让出一条道。

“你，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啊……我在电话里不是说过了吗？我说我想要你手里的资料你也不给，我说我想复合你也不同意，应该是我问你想怎样吧？”

何远程终于卸下笑意的伪装，露出不怀好意甚至近乎赤裸的目光。

他一边进，她一边退，最后腰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她已经退到那架钢琴旁边了，退无可退。

“何远程，你放了我，咱们两清，以后还是朋友。”

章明曦清楚地听到几声忙音，她的电话没有人接，为了不让自己惊慌，她小心翼翼的又拨了一个。

“你想什么呢？还真当我欠了你的？我告诉你，过了今晚，咱们两个这辈子都得纠缠在一起，谁也别想两清！”

何远程口气很大，这个时候的章明曦一点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更不想赌上自己去验证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不可能。

他咆哮低吼的嘴脸那么丑陋，像阴暗潮湿的墙角下蠕动的一条蚯蚓，身上沾满污秽的泥土，现在还想把她也拖下去。

电话里的一声声等待把章明曦推向了无助的境地，她开始向何远程谈条件，“你想要什么？钱吗？你要多少？我可以想办法给你。”

“呵，钱？你能给我多少钱？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的人，跟我谈什么钱啊？”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故意往前探了探身子，呼出的热气不偏不倚正好吹在章明曦的脸上，温柔的让人恶心。

章明曦禁不住身子一缩，痛苦的闭上眼睛。

那一刻，她想了很多，章明泽，她的亲弟弟，果然跟何远程有联系，还有柳颖，这几个人什么时候站在一起的？就是为了算计她吗？

就是这一个瞬间，何远程抢过她的手机，摆弄了几下，然后关了机。

“你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章明曦，歇斯底里的低吼声中染上几分惶恐，她有些绝望了。

“刚才不是还想跟我谈条件吗？怎么不谈了？终于跟我撕破脸皮了吗？”

章明曦双手险些握不住羽毛球拍，她很清楚，万一一击不中，帮不了自己不说，还会激怒何远程。

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不管结果如何，她认了。

两人僵持了几十秒，章明曦手心沁满细汗，感觉羽毛球拍像是要随时脱手似的。

突然，何远程手机响了，他低头去看，就是这个时候——

章明曦举起羽毛球拍打在何远程的脖子上，可是后者只是闷哼一声，连短暂的昏迷都没有。

后颈一阵剧痛之后，何远程的手机脱手掉在地上，直接不响了，也不知道是对方挂了还是手机坏了，他抬起右手摸了摸脖子，有种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怒视章明曦，眼底闪动的光似笑非笑，看起来有些阴狠，“看来是我对你的手段太温柔了是吗？”

不知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对着章明曦一喷，下一秒，章明曦眼前一阵模糊，眼角突然就落下两行清泪。

“不——求你——”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缥缈的几乎让人抓不住，最后两眼一闭，直接倒在了钢琴上，顺着一侧慢慢往下滑。

何远程看着昏迷的章明曦，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反正你也不干净了，谁睡不是睡呢？”

章明曦昏迷了大半个小时，像是做了一场沉沉的梦，梦里面的事情半真半假，她梦到了何远程，他们争执得很厉害，紧接着画面一转就到了她昏迷前的一幕……

“不——”章明曦惊叫着醒来。

身上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提醒着她，她的身上只剩下两件单衣，而且，看起来非常凌乱，双手被绑在一起高高束于头顶。

身旁的下陷提醒她，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她有些不敢抬头看。

“醒了？”伴着声音，一只手顺着她的脸颊向下划去，然后轻轻掂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睡得怎么样？”

章明曦脑袋一歪，摆脱了那只滑腻而又恶心的手，却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何远程，他上身裸露，抽着烟，身上跟她盖着同一条被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章明曦艰难的挪动着身子，想离他远一点，却发现这个简单的动作很困难，她浑身上下只剩下喘气的力气，手都不一定抬得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你只要打开门，咱们就能好好说，你还用得着受这种罪吗？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摆在这里，这么对你，我也心疼啊。”

“放开我！”这种被限制自由的感觉，让章明曦心里的恐惧一点一点放大。

天色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最后暗成一片，紧闭的房门和外面的寂静无声都让章明曦冷静不下来。

“当然会放开你，不过不是现在，再等一会，等你能……好好伺候我的时候。”何远程狠狠地洗了一口烟，然后低头在她脸上突出一个烟圈。

章明曦脸色一白，“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眼里缀满泪水，这才意识到嘴里的这股奇怪的味道意味着什么。

“给你吃了点，能让我们快乐的东西。”

章明曦绝望而又悲痛的闭上眼睛，然后转向窗外的角度，低声道，“何远程，你会遭报应的。”

陈易凛结束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见面，该下班了。

“手机。”

乔阳毕恭毕敬的递过去，然后主动交代，“下午，章小姐打过一通电话，说她回章家一趟，然后一个小时前发来短信，说今晚不回来了。”

陈易凛看到了一个已接电话和两个未接电话，然后是一条短信。

——我今晚在家住。

陈易凛收起手机，“回公司一趟。”

路上，陈易凛又拿出手机，反复看这条短信，想回点什么，早点回来这种话是不是太暧昧了？还是直接回一个字？

手指一勾，短信页面下滑了几条，陈易凛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乔阳，短信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

“你觉得，有问题吗？”陈易凛有些犹豫地问。

“问题？”乔阳疑惑了两秒，像是自言自语，“有问题吗？”

“章明曦每次发短信都会加称呼，这次没有。”陈易凛也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算什么问题，可就是看着奇怪。

乔阳在陈易凛看短信的时候，顺带偷看过好几次，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给章小姐打个电话，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嗯。”陈易凛的手指已经按了拨号键，手机刚放在耳边，瞳孔倏然缩紧。

“乔阳，去章家。”这一刻，仿佛陈易凛所有的冷静和镇定都宣告破灭，他的神色有些凌乱。

他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只有一个——关机。

回家就关机吗？陈易凛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由，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章明曦出事了。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却找不出半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他给公司人事部打电话，要来了柳颖的手机号和章家的座机，前者说不在家，不知道，后者没人接听。

所以，就这么巧，章家没有人，然而章明曦却回去了，结果手机关机，家里座机也无人接听？

“乔阳，再快点。”

乔阳不敢说他已经在限速最快的车速上了，再快就得交罚单了，咽下这句话，只能默默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