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章明曦仔细想过了，苏辞和陈易凛的坚持不是没有道理，说服不了上司领导，那就只能说服合作伙伴了。

“陆助理，我想问一下，以前跟贵公司合作的公司有负责广告宣传这一条吗？当然，我的意思不是有意打听贵公司的事，只是想说，咱们因为广告的事耽误了这么久，挺不值的，如果贵公司有长期合作的广告公司，这个问题不是迎刃而解吗？”

“章小姐，我们当初决定签约的条件，就是由贵公司负责广告宣传。”陆琳达的语气并不比苏辞柔软多少。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在不影响两家合作的情况下，把广告部分交给广告公司。”章明曦顿了顿，继续说，“当然，如果贵公司没有长期合作的广告公司，我们会安排合适的广告公司，并且，由我们和对方交涉。”

电话那边传来陆琳达不为所动的笑声，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陆琳达那张笑的很假的脸，“你的条件的确诱人，不过很抱歉，这并不符合我们要求，我也不敢贸然答应。”

章明曦终于从陆琳达的话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友好，张口闭口全是不符合公司要求，可是她现在已经不符合公司要求了，还得跟陆琳达协商，她上哪说理去？

既然陆琳达只站在盛远集团的角度考虑问题，那也别怪她站在陈氏集团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了。

“陆助理，这件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不如这样吧，后天中午，你看看有没有时间，咱们出来见个面，如果这个项目还能谈成，咱们就继续谈，如果真的不符合贵公司的要求，那我只能抱歉了。”

像是迟疑了几秒，电话那边才传来陆琳达难以置信的声音，“章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公司也不是只有贵公司一个合同，贵公司的订单和利益确实很大，不过，最近订单很多，公司人手稀缺，我们有点应接不暇，所以，希望陆助理也能见谅，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

章明曦客客气气的放完‘狠话’，这种时候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心塞。她似乎有点理解苏辞的意思，如果苏辞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那就把这个烫手的问题交给陆琳达来抉择好了。

陆琳达没再给章明曦打过电话，当然，章明曦也没再联系过陆琳达，只是到了约见的那一天，陆琳达给她发了一个地址和房间号，言辞相当客气。

之前都是章明曦先开口，结果让人家拿到了主权，这次章明曦像是单纯受邀出来吃饭似的，茶水一杯接一杯，从容而又镇定。

终于，陆琳达沉不住气，双手握着杯子形成一种不安的姿态，“章小姐，这么大的生意怎么能操之过急呢，我知道章小姐说话是代表陈氏的意见，不过，苏顾问这次好像不在，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不得不承认，章明曦在电话里的那句‘买卖不成仁义在’让她突然变得很被动。

本来能从陈氏集团这里狠狠扒下一层皮，现在看来，不掉一地血就算好的。

“苏顾问的意思……他原本还想劝我也放弃来着。”

章明曦不动声色的一句话，让陆琳达彻底变了脸色。

“呵呵，这个笑话是不太好笑。”陆琳达面色紧绷道，“章小姐，你上次带来的那份策划我跟公司的人提了一次，他们都说可以试试，如果章小姐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不如就递交上次那份策划吧，有我在，问题应该不大。”

要是上次陆琳达这么说，章明曦一定欢天喜地的把策划案交上去。

“不好意思，那份策划……没从我们公司通过，已经作废了，所以，这件事得重新考虑了。”

陆琳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快要掩饰不住脸上的裂痕。

“这样啊，那就太遗憾了。”她的肩膀微微颤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后悔。

“不过，办法倒是还有一个，就是不太符合贵公司要求。”章明曦抬笑道。

陆琳达的脸上露出一个极为苦涩的笑意，“都这种时候了，不如先说说看。”

“我对我们公司的广告团队十分有信心，如果陆助理也愿意试试的话，不如就交给我们公司，不过，广告设计方面……”

章明曦拉长了声音，隐去的意思不言而喻，陆琳达无奈的点点头，“没问题，公司那边我会尽快去协商，风格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

“效果啊，你觉得陈氏的销量怎么样？”

章明曦十分不能理解陆琳达这种人，好好谈的时候非要端着架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非等她也端起架子，洽谈就成了高清流畅版本。

不管怎么说，苏辞也参与过这个项目，现在的结果有权告诉他一声。

“苏顾问，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正好在茶水间你碰上苏辞，一脸喜上眉梢的靠近他。

“陆琳达答应签合同了？”苏辞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

“你怎么知道？”章明曦一脚刚迈出包间嘴角就止不住上扬，一路到公司走路带风，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小小茶水间直接装不下她，这会脸都快笑僵了。

“都在你脸上写着。”苏辞无奈的语气中流露一丝浅浅的微不可察的宠溺。

伴着午后的光，章明曦似乎看见苏辞轻轻扯动的双唇，在明亮而耀眼的光线中散发着淡淡的浅黄色的光。

下一秒，却见刚刚还和颜悦色的苏辞一下子变成了秋霜劲草，一秒进入工作状态，“我看过对方拟定的合作意向，并没有负责广告拍摄这一条，你觉得，你对这个项目有多了解？”

“什么？没有？”章明曦大惊失色，一句话被苏辞冲淡革命胜利的喜悦，“你是说……这是陆助理故意的？”

“可能是她自己的操作失误，忘记在合作意向里加上这个重要条件，一开始的试探你也没有反驳或者拒绝，所以对方就顺理成章的把这个加入合同。严格来说，这是你的失误造成的公司损失。”苏辞平静的脸色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

章明曦闻声，脸上的笑容像荒漠里的流沙一样消失的了无痕迹，微微上挑的眼角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而略显僵硬，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化作一团阴影。

“因为我的失误，导致这个项目迟迟没有进展？而且我还……”

她的声音很低很弱，不像是对谁说，更像是充满质疑的自言自语。

一向公事公办的苏辞冷漠的神色也开始松动，鬓角越来越柔和，静谧的空气中充满她的心跳声，他张了张口，又闭上。

似乎这个过程困难到需要多次重复才能准确，最后终于出声，“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谁能保证面面俱到一点错误都没有？在你之前还有很多人因为多加一个小数点，或者少看了一个零，导致公司几百几千万的损失，而你……还没给公司造成实质性的损失。”

章明曦的情绪并没有轻松多少，没有感情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勉强能称之为笑容的笑。

“苏顾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安慰人？”

“如果实话能安慰到你，也还不错。”苏辞非常现实主义的提醒，“下次签合同之前，记得把意向书吃透，争取条款中的每个字都刻到脑子里，随时拿出来反驳别人，合同也是。”

“……”她都这样了，没得到安慰不说还得乘风破浪的学习经验？

她心事重重，血色渐失的双唇轻轻蠕动，动作轻而缓。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既然是我答应的，不管是对方真的要求也好，还是我的失误也好，我都会让对方满意的。”

不管怎样，这个棘手而又让人头疼的事情总算有了进展。

掐指一算，觉得今天就是个黄道吉日，是个送领带的好日子。

深紫色的硬质方形包装盒右下角粘着一个蝴蝶结，有点礼物的神秘感，又不会显得太女气。

黑色的手提袋上面用金漆烫印出领带的品牌，乍一看很高端大气，仔细一看也很上档次。

晚饭后，陈易凛照例去书房。

没过几分钟，听见她进来的声音，迟迟没有等到她开口说话，抬起头视线飞快的从她身上掠过，带着一丝浅的抓不住的淡色的光芒。

“进来就是为了盯着我看？看来你对总裁秘书这个身份还有些放不下啊……”

他的声音很缓很慢，被拉长的语调有些戏谑的意味。

“……”被男色迷惑心虚不已的章明曦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直言自己来找他的目的，“陈总，这个……给你。”

盯着这个袋子足有三秒，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扬了扬好看的眉，“贿赂？”

“……”这男人就不能说句好听的？章明曦觉得自己装聋作哑的本事高了不少，解释道，“之前我过生日你不是送了我……两份生日礼物吗？这个，就当回礼。”

“去医院那天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