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凛的办公桌一直是由乔阳收拾的，凡是入眼的东西都是重要的。

他素净修长的指从桌子上捡起这张装点华丽又不失精致的卡片，“这是什么？”

“是……谷小姐送来的邀请函。”

乔阳迟疑了一下，他不太确定总裁是否愿意看到这个东西，但是，毕竟是谷小姐漂洋过海送过来的，总裁至少也应该看一眼。

听到‘谷小姐’三个字，陈易凛的手微不可闻的顿了一下，轻轻一抬，刚才还在手里的邀请函下一秒已经进了垃圾桶。

目测这个动作难度指数高达五颗星，好一个三分球！

乔阳顾不上脑海中精彩的解说，“总裁，你不看一下吗？”

问完这句话，觉得智商有点拙，万一陈易凛真说看，他还能把东西从垃圾桶里拣出来？是他好意思捡，还是陈易凛好意思看？

“谷思雨送来的，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有必须要看的理由吗？”

其实这个问题就比较显而易见了，陈易凛跟谷海那边刚说了解除婚约，谷思雨又在办公室发现了疑似小三的人，怎么看剧情都应该是总裁安抚一下谷小姐，让她别闹出什么大乱子，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您不是说跟谷家的关系明面上要过得去吗？”

“那是你说她们吵架之前，现在，我突然觉得没那个必要了。”

陈易凛莫名的有点烦躁，谷思雨这件事办得很出乎他的意料。

“那谷家那边怎么交代？”乔阳在心里给陈易凛默默点了个赞，总裁威武，总裁帅气。

“交代？消息一旦闹开，该给交代的人是谷思雨。”陈易凛笑的别有深意，只是眼神透着几分寒意。

“……”这话乔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心道：您这么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就算解除婚约这事真是您劈腿，也没人会怪到您头上啊，谷家那几位说不定还会齐心协力指责谷思雨。

上午九点，章明曦带着两份开放式的小黄……不是，开放式的策划书去总裁办公室。

形式性的敲了两下门，没有听到陈易凛低音炮似的回答？

但是门已经开了，推门进去……没人？

章明曦想把策划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再默默离开，如果陈易凛看到，一定会打电话给她的，想法刚刚冒出萌芽，就被章明曦给予高度肯定，随后这个想法茁壮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

“大功告……砰——”

章明曦成功地踢翻了总裁办公室的垃圾桶，在最初几秒的惊恐过后，迅速恢复平静，垃圾桶里什么都没掉出来，现在的垃圾都这么顽强吗？

章明曦看到里面有张纸，这张纸有点眼熟……疑似谷思雨昨天来挑衅的时候带的那张，来不及思考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桶里，章明曦默默地捡出来。

“青园集团成立三十周年答谢酒会……”时间就是这周六的晚上八点，还有四天，幸好是她先看见的，这要是保洁阿姨先看到，不就耽误事了吗？

章明曦很自然的认为，这就像她不小心踢倒垃圾桶一样，邀请函也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啧，乔助理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啊。”想了想，章明曦把邀请函放在距离垃圾桶最远的那一边的文件上面，“现在估计掉不进去了。”

章明曦回到办公室心满意足的把策划案放在桌子上……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她不是去总裁办公室送策划案的吗？怎么策划案还在她这里？

“你在办公室啊。”

一听见这个声音，章明曦就浑身一个激灵，抬头看见真人以后确定不是幻觉，脸色难看了几分，“你不知道先敲门吗？”

她深深的觉得，这不是谁看谁不顺眼的问题，这是一个人道德修养乃至灵魂高度的问题。

“谁告诉你我没敲门，是你自己太投入，还是说，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做贼心虚没听见我敲门？”柳颖抬起头往她手里使劲瞅了两眼。

“我没关办公室的门？”章明曦皱了皱眉。

趁着章明曦失神，柳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策划案，章明曦大惊失色，领导还没看过呢，“还给我！”

“策划书啊，我当时什么呢，稀罕！”那么嫌弃，也没把策划案还给她。

“你这次又来找我干什么，不会就是为了找机会数落我两句吧？”

“我姨妈和姨夫让你这周回家一趟，还有你那个倒霉弟弟，最近不知道又捅了什么篓子，这几天都躲在家里呢，联系你也联系不上，天天鸡飞狗跳的，姨妈都快烦死了。”柳颖一脸讥笑的回答。

好像章明泽丢的那点人全都丢到章明曦脸上了似的。

“这种事电话里也能说。”除了工作时间，章明曦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不，工作时间也不想。

“我就想问问了，章大小姐，您那电话我们能打通吗？要是能在电话里说这件事，我也不愿意跑一趟。”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柳颖好像很喜欢做，“策划案留下，你赶紧走吧。”

“哦，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给你！”柳颖把策划案拦腰一撕，‘嘶啦’一声，两份好好地策划案就成了两半，顺手被她扔进垃圾桶里，“不是我说你，章明曦，你一直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这个项目都已经不是你的了，你还这么上赶着，真是可怜。”

“柳颖！你给我滚出去！”章明曦蓦地起身，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指着门口大声呵斥。

“好像我多想留在这里似的。”柳颖拍拍手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姿态拽拽的往门口走，“别忘了回家，万一你弟弟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虚掩的办公室门淹没了柳颖剩下的话，章明曦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对着门扔过去，“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砰——’的闷响声伴随着章明曦的低喊宣泄而出。

章明曦像是在海里挣扎了很久，费劲千辛万苦才游上岸的人，力气一点一点流失直到精疲力尽，除了大口大口的喘息，眨一下眼睛都觉得费劲。

啧，这次真是气过头了，丢一本好捡的也行啊，这种……丢出去的时候天女散花似的看着声势浩大，其实就是没有战斗力没有伤害力的华而不实的招式。

捡完最后一张，章明曦松了口气，可把老腰给累断了。

“嗡——嗡——”

震动声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旋律在不大的空间悠扬盘旋着。

“陈总……”章明曦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姿势很唯美，声音都有点走音，比平时粗粝了不少，手上一直没停的收拾这些杂乱的打印纸。

有的页面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现在来我办公室，跟我出去一趟。”陈易凛的声音干净简洁，隐隐透着一层疏离的质感，他顿了一下，“你的声音怎么了？不舒服？”

“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面对如此人性化的上司，章明曦找了个比较妥善的答案。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长久的沉默，沉默到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并不觉得日理万机的陈总有这闲心没事听她喘气，就在她觉得这个电话应该进入尾声，陈总会说一声‘注意身体’，然后再把电话挂掉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陈易凛迟疑的声音。

“你在洗手间？”

章明曦：“……”

我在方便的时候不见客。

我不是在洗手间，就是刚刚柳颖来办公室挑衅我，我为了应战，文件洒了一地，现在正在收拾。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不方便的时候一定是方便呢？

“陈总，挂电话吧，我现在就上去。”

‘哗——’的一声纸张碰撞的清脆的响声，章明曦随手把打印纸扔在桌子上。

脚步轻快离开办公室的章明曦并没有察觉她身后有人，准确说，是有人在她离开之后进了她的办公室。

男人静悄悄的打开办公室的门，然后又静悄悄的关上。

他看到了，从章明曦跟柳颖一言不合的开始他就看到了，如果是公司的事，他还能进去掺和掺和，不过她们说的似乎是家事。

他听到柳颖说起策划案，就注意了一下，那份策划应该是被扔进垃圾桶里了。

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翻垃圾桶，就算收拾的再干净，那也改变不了这是个垃圾桶的事实啊。

粗略的翻了翻，不动声色的挽了挽唇，干净的男音有一丝清冽，“有点意思。”

“陈总，你找我？”

“你……收拾好了？”陈易凛打量她一眼，顿时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放，索性低下头继续看报告，目光有点飘忽。

“……”还真以为她在方便？“陈总，这个话题能不能过去？您电话里不是说有事吗？”

事情就是就是跟她讨论刚才是不是方便？拉倒吧，别说刚才没方便，真方便了也谢绝讨论。

“咳咳……”陈易凛抬手咳了两声，顺便清了清嗓子，标准的领导范儿，最后慢条斯理的收拾东西，说，“跟我出去一趟。”

章明曦小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后，刚刚的话题让她撒欢不起来，“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