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礼手脚利落的从东南角翻越过去，在贺年的攻势下房间四面墙壁裂出缝隙，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各种被冰霜冻住的实验仪器。

“闻到了，在这里是他的味道。”

可石墙的倒塌让通道被掩埋住，缝隙的大小身体根本过不去，颜礼抬起拳头准备撞击墙面，不过拳头没有接触到墙壁，光是气息的震动就让头顶的本就不稳天花板摇晃起来。

“不行，打穿墙壁的同时会引起整个房间的倒塌，没有开气的情况下会直接被压扁。”

颜礼皱着眉头，怎么办，他额头冒出汗来。

从他现在还站的角度上看，根本无法完全看到内部的情况，但从老张的气息判断，他知道人是处在催眠状态。

“打的这么厉害老头都没醒，光是喊肯定没办法，怎么办。”

他扶着额头来回打转，可脑子就是空空荡荡的想不出什么好点子，这会儿要是李道宗在就好了，王也逸也行。

颜礼摇头叹气，“哎，哎哎～”

“看来颜队长好像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咯咯咯…”

熟悉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响起，却不见人影，颜礼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咧开嘴巴来大笑。

“小疯子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里头？”

颜礼感知到气息的方向，他趴在缝隙里瞧过去，一支枪管从裂缝中伸出来挑起颜礼的下巴。

“咯咯咯，因为你看起来需要我出现。”

歌尔从侧面露出身形，两人从缝隙中相视而笑，颜礼看见歌尔右眼处的空洞，他愣了下，很快又笑嘻嘻问道。

“所以，小疯子是怎么进去的”。

“我想内部一定堵死了，从楼层外部的窗户进来的。”

“额…我怎么没想到！”

颜礼手指按在自己的右眼皮上，“这只眼睛是街区哪个混蛋弄的？”

“这没什么，我这行的迟早赔命，咯咯咯。”

“颜先生后退我带老张从内部破出来。”

“好。”

见歌尔不愿多说，颜礼也没再问身体向后一翻，落在到远些的地方。

歌尔看向床上的老张，“看来老头受了大苦，还好不是他进来。”

“得罪了。”他将枪别进腰间，利落得抽掉插在老头左右手臂中的十几只针管和脑部的仪器。

为了压着一个异人，每间隔二小时注射160毫升一次药物，在没有食物下纯药物的吸收量是人体一天需要的水分，这种药物会强制压制人的神经和异人的气分子。

也不知道多久没有食物，老张的身子骨看起来不再健朗，干瘪的只剩骨架。

歌尔抱起老张，老头轻的和纸片一般。

“早知道这样，我……”

「半月余前街区」

“那颜队长回国了吗？”歌尔翘着腿把玩着手里的枪。

鼻环哥抱着手靠在一旁，“只有张之屿，刚下飞机直接被扣押了，现在应该在去董事会的路上。”

歌尔点点头，手上的枪上了膛，他没有说话。

在街区混的帮派下头的人都油嘴滑舌，他们消息最是灵通的，黑白两方都能获取到信息。

“歌尔你这模样不像在想什么好事，你不会疯了想截人吧？”

鼻环走过去，手撑在桌子上按住歌尔的枪。

歌尔两指头抵在对方的头上将人推开，“这事不该我管，颜先生的回来后在报上来。”

“哦，怎么被他唤起残留的良知了？”

鼻环掏出烟给歌尔点上，歌尔想到颜礼咧着嘴露出大牙花笑的脸，自己也勾起嘴角。

“哦，还有你那天在王家赌场带出来的那位，刚放出去就死了。”鼻环说道。

“死了那是好事，说明颜队长此行很平安。”

那夜杀王家三少之前，歌尔和颜礼在赌场分别，他获得线报有一个药贩子不是本国人，歌尔抓到的正是龙赤犬和王鹰的联络人，当他获得情报去了北城，颜礼等人已经去了龙炎谷。

歌尔便故意将抓住的人放了，如果事情败露了王家肯定要杀了线人，线人死了说明颜礼也该回来了。

“你帮我一件事。”歌尔吐出烟雾。

“你下命令还用说帮？”鼻环白了一眼他，不以为然。

「颜礼入内景那晚」

歌尔和颜礼分别跃上房顶，他冷着脸走在暗巷中，从口袋摸出电话来。

“喂，你答应帮我的事还记得吗，就是现在了。”

鼻环在电话那头吼道，“你疯病又犯了？歌尔你他妈要搞什么？”

“没什么，杀个人类。”

歌尔挂断电话，杀人犯法，协会如果追查还是先脱离帮派的好，他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因此他被协会盯上了，丢了一只眼保了捡了一条命。

这些他不过轻瞄淡写的说，“干我这行的迟早赔命……”

「今夜协会点灯」他也猜到颜礼反了。

……

轰隆一声，墙壁从内爆炸开来，歌尔护着老张的头部冲了出去。

颜礼眼睛无限睁大，冲过去一脚踢开他们头部落下的墙角，墙砖粉碎开来，颜礼展开双臂抱住歌尔将两人护在自己身下，石砖落在他的背后，整个屋内开始抖动起来。

“颜队长你没事吧。”歌尔皱眉。

“毛都不疼，我们快出去这里要塌了！”颜礼一把握住歌尔的后腰带，带着二人从一旁玻璃窗户飞出去。

几人在半空中快速下落，颜礼手臂肌肉爆发开来，他压着后牙槽收回手臂将歌尔和老张抱在怀里，黑甲破体而出，颜礼背后撞落在门廊的玻璃上，玻璃碎了一地。

接着三人落在地面上，刚好被不远的龙翼虎看到，龙翼虎赶忙冲过去。

“颜队长没事吧？”歌尔翻过身子，老张被他护的很好没有蹭到一点伤痕。

“我没事。”颜礼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玻璃渣咧着嘴笑了。

歌尔他将老张递给龙翼虎，龙翼虎愣一下接过老张。

“独眼你谁啊？”龙翼虎脸盲。

加上这次一共见了歌尔三次，每一次都不记得他是谁。

“我，我……”

刚准备说话的歌尔突然眼球往外突出来，他知道自己没说完的话，可能再也说不出来了。

歌尔嘴角溢出血迹，噗的一口血喷出来，他的胸口爆开，一只手臂从他的背后穿出来，爆开的血肉往地面淌着。

“颜，颜……”歌尔身子颤抖着，他看着颜礼。

颜礼眼球疯狂摇摆，“不，不”。他的眼睛被血液充红。他伸出手臂去抱歌尔的身躯，歌尔想说什么嘴里却吐出一大滩血。

“颜，颜…想到我要……”歌尔嘴角提起来。

想到我要笑，咯咯咯的笑……

他笑容没有完全展现下一秒，那只插在歌尔胸膛的手臂握成拳头，用力回收，歌尔的上躯直接爆裂开来。

颜礼扑上去的胳膊抱了一个空，血肉炸了他满怀。

“找你很久了，既然自己跑到这里现身。”

歌尔的身躯爆炸开来，在他背后的男人收回手臂，是一只半兽的豹子状态。

他卷曲的舌头舔舐着手上的血肉，脸上是杀戮冷静，淡淡说道。

“违反者歌尔击杀，任务完成。”

颜礼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臂上歌尔的血肉，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冰封，无法动弹。

在这一刻所有变得空洞失去了意义，脑子里关于歌尔的脸，歌尔的纹身，他的笑声涌现出来，残酷使他的思绪一片混乱，无法找到任何安慰。

龙翼虎也被突如其来的杀戮愣住了，“颜礼颜礼……”他想试图唤回颜礼的理智。

“小疯子，我我”，“我，我”

颜礼看着自己的双臂上的血，“我……”

“种子它……”，后方的贺年眼瞳冰冻住，额头处的静脉蔓延到鼻梁，他的肩膀抖了一下。

“果然是的！”楼顶的唐条将贺年的反应都收在眼里。果然，果然……

“杀了他们三人，黑古！”唐条使出浑身气力大喊。

【黑古：第一所所长，顶级幻种系猎豹。】

如果他没有推断错，贺年害怕颜礼的内心种下什么“种子”，具体是什么种子还有判断不出来。

不过应该和「心性」有关。

杀颜礼做不到，但杀死一个不太想干的人就让颜礼的心颤抖成这样，那小子没有亲人养大，杀了龙翼虎和老张堪比家人的人，效果肯定更加。

颜礼的心会怎么样，贺年的目的会怎样……

“就算老头我今日死了，也是死在为这世道除害的道路上。”唐条面部狰狞起来。

黑古收到指令，利爪瞬间朝着颜礼伸过去。

比起击穿老张和龙翼虎的时间，已经有些失神的颜礼显然更加好对付，黑古飞起的同时瞟见贺年一闪而过的影子。

“全力一爪，他死不了我就白死了。”

黑古巨大的身躯前倾，锋利的利爪离还有颜礼不到半步，却击穿另外一个胸膛，一个老头薄如纸片的胸膛。

颜礼颤抖的眼瞳定住，“老张……”挡在他面前的老张摇摇晃晃，温热的血液喷在颜礼的身上脸上心口。

“这辈子够，够……”

老张想说完的话也没有说完，头偏向一边，离开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颜礼垂下手臂周围一片寂静，颜礼的脑子又交缠出老张的声音和回忆……

拿着老旧保温杯的老头，背着手垂着腰，揪自己的耳朵嚷嚷着。

“老头喜欢你们这群年轻人。”

“小屁孩你不怕死吗？”

“有颜无耻啊！”

“我一生无儿无女啊。”

“啊…啊……”，在自己的面前几乎同时死去两个重要的人，颜礼的精神世界好像崩塌了般，心好像死去了一般。

他的眼球完全突出，眼瞳反转到顶部只见眼白。手指以一个诡异的发力方式插入自己的头皮，面部抽动着。

“老张！”，“老张！”离的一步之遥的龙翼天白漪涟嘶吼着，龙翼虎双膝跪倒在地上，手还保持着托着老张身体的姿态，眼瞳颤抖着。

“差一点……”黑古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只要半步他就可以在同时杀了颜礼。

半步，颜礼现在彻底的失去了理智，还有机会！

黑古手臂突破老张朝着颜礼而去，可手臂却直接断掉落到地面上，精准的只流出丝丝缕缕的血。

颜礼朝天嘶叫一声，画面一片空白，他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