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要不是江姨娘当初将奴婢买下，奴婢可能早就死了。是冰霜没用，保护不了二小姐，才害您吃了这么多苦。”

冰霜有些愧疚，红了眼眶。

“二小姐病好了姨娘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就是可惜那桩亲事。”

...想起那人，云兮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她十岁那年，跟姨娘去寺庙上香，遇见叶老夫人心疾发作，姨娘随身携带的救心丸刚好救了叶老夫人一命。

叶老夫人为了答谢姨娘救命恩情，跟云府结下了这门亲事，许诺等她及笄后，便嫁叶公子为妻。

这对于云家嫡女而言都是一桩极好的亲事，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庶女。

姨娘本还担心她的亲事林氏会随意安排，有了叶家这门亲事，她才安了心。

叶璟安国公府嫡次子，不仅相貌堂堂，小小年纪便才华横溢加上他温润的性格，不少姑娘倾慕于他。

她也不例外，第一次见到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体会到了话本里所说的心中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

叶璟安也没有嫌弃她是个庶女，她满心欢喜的憧憬着嫁他为妻。

但那日叶璟安嫌弃她的神情，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心里。

看来这现成的亲事，林氏母女怕是早就觊觎上了。林氏又怎么甘心一个庶女嫁的比自己女儿好。

突然门外有动静，冰霜吹灭了蜡烛藏匿在门后。

门被推开，送饭的丫鬟把一个馒头和一碗稀粥扔在了桌上：“真是个傻子，天黑了也不知道点蜡烛”。

丫鬟看着云兮抱怨道：“真是倒霉，每日要跑到这偏远的院子来给一个傻子送饭。”

云兮眼神凌厉，整个人透着一股寒意，丫鬟借着月光看过去，竟觉得有些吓人，打了个寒颤，匆忙逃走。

丫鬟走后，冰霜才点上了蜡烛，看着眼前的稀粥和馒头难过道：“他们就给二小姐吃这些，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

云兮笑了笑，淡然的坐在桌前吃起了馒头，“放心吧，现在我好了，以后就由不得他们欺负了。”

“二小姐，那我去打盆水来，给您梳洗一下。”冰霜拿起盆就往外走。

林氏就想看到云兮这般落魄的模样，下令这个院子里的丫鬟只负责看管，不准伺候。

云兮已多年未梳洗，身上比街边的乞丐都脏。

“慢着，不用。”云兮叫住了冰霜。

“二小姐，没关系，今日轮值的是王婆子，她年纪大了，总是偷偷溜去柴房睡觉，我动静小点不会被发现的。”

冰霜以为二小姐是担心被人发现，连忙解释道。

“不这样，父亲怎知我这些年过的如何。”

冰霜恍然大悟：“二小姐英明。”

云兮皱着眉头有点嫌弃的对自己说道：“再忍受一晚。”

翌日清早，云牧清已经在书房里，上朝前练半个时辰的字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云牧清练字时不喜人打扰，所以这个时辰林氏一定不在边上。

“老爷，求求您去北院看看二小姐。”

冰霜还未等守在门外的管家反应过来，便跪在书房门口，大声喊叫到。

管家吓得一激灵，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大清早要惹得老爷不高兴。

连忙小声呵斥：“哪来儿的丫鬟这么不懂规矩，老爷练字不喜人打扰，快些离开。”

“老爷，二小姐近日来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嘴里还一直念着您，求您去看一眼吧。”

冰霜也不理会管家，仍跪在门口一动不动，此时她心里也很忐忑。

就在管家准备强行拖走冰霜时，门吱丫一声开了。

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就是云兮的父亲。

云牧清是商贾之子，后家道中落，便参加科举中榜，如今已年近四十在工部任尚书一职。

已经好久没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这个女儿了，他倒是对这个女儿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

当初纳了江姨娘为妾，也仅是为了两家的约定，自她生下起也没有见过几面，只记得这个女儿才貌平平。

想来自她变成傻子后，已经几年未见过，不管怎么说终归是自己的亲骨肉...

他并未说话，朝着北院方向走去，管家摆摆手示意冰霜跟上。

云兮躺在床上，看着房梁上的蜘蛛网，她在赌，她这个所谓的父亲对自己还有点感情。

父亲年幼时江云两家便定了亲，姨娘早已倾心父亲。

哪怕后来父亲违背两家约定，娶了林菀春。她也没有半句怨言。反倒是怪自己不能成为他的助力。

姨娘入府后过得并不好，不久后生下了她这个女儿，父亲也不喜。

林氏表面和气，背地里没少苛待她们母女，吃穿用度都是她们挑剩下的。

以前她觉得只要跟姨娘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但事实证明不够强大就只能任人宰割。

云牧清已经多年未踏进这个院子，内心有些复杂，管家推开门，屋子昏暗潮湿，一股臭味扑面而来，他用衣袖掩住了口鼻。

管家点上蜡烛后，才有了光亮。云牧清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破旧的屋子，窗户被钉死了，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

云牧清竟不知云府还有这样的地方。

“爹爹..”

一个虚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云牧清回过神来。

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身躯，衣裳破旧，浑身黢黑，要不是这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他都不敢认。

云兮侧躺着呆呆地看向这个多年未见的父亲，泪如雨下：“爹爹，怎么都不来看云兮。”

云牧清怔住，她居然能认出自己，但也并未回答，只是吩咐管家去请郎中。

“老爷今日你怎么上这院子来了？”这时林氏带着几个丫鬟走进来，好似有些意外的样子。

云府里到处都是林氏的眼线，在书房外发生的事立马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听说老爷往北院方向去，她后脚就赶来了。

“呀，云兮这是怎么了？”林氏一脸担忧。随即转身责骂下人：“你们都是怎么照顾二小姐的。”

这世云兮在看到林氏这副模样，恶心坏了，明明心如蛇蝎却装的端庄贤淑。

云牧清面色凝重看向林氏：“这屋子是怎么回事儿？”

林氏委屈说到：“我这也是担心云兮犯病，万一下人没看管住跑出去。府里时常来客人，这才...老爷这是怪我吗？”

林氏知道云牧清要面子，不想让人笑话，所以自己这么说，老爷定不会在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