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如同发誓一般语气郑重:“我知道江湖里势力最大的是那些武林世家。但是既然是世家，他们就只会在有事情危害到他们家族的利益时出手。但我希望我建立的组织成员可以来自五湖四海，只要有一颗侠义之心，就能加入。组织内也不需要有等级地位之分，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同伴，只为了同一个目标不断前行。”

“什么目标？”楚思渺听得认真。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我想要这世上再无不平事，再不见好人孤苦伶仃，再没有邪恶肆虐！”

无尘目光清亮，他游历江湖这么久，经历了许多事，终于明白方丈为何要他锻心，明了自己未来要往何处，要做什么。

楚思渺神情微动，像是有些触动。

“你定下这个目标是为了苏憬？”

“是。我不希望这世上再有像他这么好的人遇到惨绝人寰的悲剧。有不平事发生就该有侠士去处理，不然我们怎么配被称为侠客。”

“啪啪。”有鼓掌声从无尘身后响起。

“说得不错。小和尚，目标远大啊。”

苏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意识到苏憬听到那句话后，无尘的耳朵蹭得一下红透了。

“你，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他急忙转过身，说话都开始不利索起来。

“刚到。我一来就听见你们在聊要做大侠客，怎么？小和尚在少林寺待腻了，想自立门户了？”苏憬习惯性开了个玩笑。

“不过你这么年轻，能行么？”他上下打量着无尘，语气带着调侃。“笨笨的小和尚，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真要做了一派之主，能管好手底下的人么？”

好在没听见前面那句话，无尘强忍住羞耻，表情变得十分认真，他的确不够聪明，唯一的长处就是还有些韧性。认定的目标便会坚持到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苏憬看到他眼里的认真，不知为何有些调侃不下去，他嗯了声，转移话题。

“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小和尚太老实，活了二十年都没说过谎，更没有干过亏心事。

自从无意间知晓了苏憬悲惨的遭遇，他就不太敢面对苏憬。

他不想让苏憬多想，更不想让苏憬生气。苏憬不希望他知道的事，无尘可以都当做不知道。

他望向楚思渺，用眼神眼巴巴示意。

我们刚才的谈话不要告诉苏憬。

楚思渺看懂了无尘藏在表情下的乞求。他主动帮忙岔开话题。

“没什么。我说无尘师傅是个好人。他说他不想当好人，因为好人总是容易受到伤害。他要当站在好坏之间的人，惩奸除恶，保护好人。”

苏憬挑眉，完全没想到无尘能说出这样坚定不移的一番话来。

“这是你想做的事？”

他转头问无尘，表情语气都平静，听不出什么好恶。

“是。”无尘点头，语气坚定。

“可是这条路很难走。”

无尘眨了眨眼，他微微笑了起来，眉宇温和宁静。

“这世上，本就没有哪条路是容易前行的，你我皆是，芸芸众生，尝遍人生八苦，唯一能做，不过是坚定不移地前行而已。”

苏憬沉默良久，久到无尘以为他无话可说，准备离开了。

根本计划，苏憬要守在出南楚的关口，不能在这里多呆。

于是无尘主动开口:“这里不安全，你回去吧。放心，我们定会安全归来。”

“知道。我就是来看你们一眼，送点药。”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好几只瓶瓶罐罐，分别丢给楚思渺和无尘。

“这是我着急赶出来的药，效果一般，不过轻微剂量的毒差不多都能解。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苏憬闭了闭眼，没让眼里的担忧流露出来。

哪怕苏憬嘴再赢，他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心，他早就将无尘视为了至关重要的人。

关心则乱，他有些心神不宁，总是想起……想起父亲和母亲的惨状。

实在担心，所以他才特地过来看无尘一眼。

仔细想想，苏憬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他有些烦躁，随口:“药送到了，我回去了。”

无尘不懂苏憬的那些弯弯绕绕，但他总能找到最合适的方式安抚苏憬。“我答应你。”他笑了笑，语气郑重。

“一定会安全回来。”

“随你。”苏憬感觉耳尖有些发烫，随口丢下这句话，抬脚就往回走。

无尘目送苏憬，那人身影即将消失时，突然停住在原地。

“怎么了？”无尘疑惑，难道是还有话没说。

苏憬没回头，随风送来一句话。

“小和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能建立起一个组织，望你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对无尘来说，无疑是最暖心的祝福。

“我知道。这份初心，不光是为了让天下的好人不再受到伤害，也是为了”你。

无尘在心底默念。

也是为了你。

他要苏憬活着，好好的活着。

他尚且如此年轻，前路光明灿烂，何必困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