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扎心之言。虽然楚寒州不和颜翎闹别扭了，原谅了他。但是颜翎知道他们之间关于白月光和替身的问题并没有过去。

他现在根本无法说出他和楚寒州是恋人，因为楚寒州不愿意。

苏拂黎哼了两声，又心软了，他若无其事的转换了话题。“我们一般年纪，直接唤我苏拂黎就行，不用先生先生的叫，难听死了。”

“颜翎多谢苏兄的救命之恩。”

“我并没帮你什么。你真要道谢日后有机会见我们楼主想说多久都可以。现在，随我出去。”

颜翎望着楚寒州不肯动：“我想留下照顾他。”

苏扶黎十分感动他们之间的情意，然后果断拒绝：“这偌大薄雪楼不缺下人，用不着病人做事。”

天大地大，大夫最大。虽然颜翎不想离开，但也不想直接违逆苏扶黎。“……好。”

苏拂黎领着颜翎去待人接客的大堂，他在垫子上坐下，示意颜翎也坐。然后让下人上了壶茶。

“我看你精神还不错，我们谈谈。”

“好。”没有楚寒州刺激，颜翎很快就冷静下来。

“我先说吧，这里是薄雪楼。是我把你和楚寒州从龙华会现场带回来的。”见颜翎张口，苏拂黎慢悠悠补上一句：“你若想问原因就免了，千言万语说不清楚，你只要记得薄雪楼不会害你们。其它的，想问什么都可以。薄雪楼在江湖上存在了这么久，也有些不同寻常的情报来源。不是特别隐秘的事情，我都能替你解答。”

颜翎沉默片刻，问：“指证我们的那人真的是曲淇风？”

“是。”苏拂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酷无情地戳破他的幻想。“就是本人，不是易容，也不是别人假扮的。”

“那说明楚思渺可能……”

苏拂黎明白颜翎的未尽之言，但是他一向不提倡虚无缥缈的幻想：“也许吧，但是一个人失踪了十年还活着的概率不大。”

“但是之前曲临风身上那道伤口证明有人知道楚思渺的下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所以我需要见他一面，问清楚！”

苏拂黎给他泼冷水：“容我提醒你，你和楚寒州现在都是武林中数十起灭门惨案的凶手，作为证人的曲临风更是恨你入骨，你觉得你能见到他？”

“我会想办法。”

“随你。但是下一次没人能帮你了。”苏拂黎无所谓，刚同颜翎相处一会，他就知道颜翎是个什么鬼性格了。

这个性格要是会听他劝才是有鬼，但是为了他家那个痴情楼主不伤心，还是要耐着性子劝：“颜翎，你太孤僻了，把所有人隔绝在外，连楚寒州都是。这对你而言，不是好事。我想你自己也知道你的情绪在失控，长此以往，你会发狂，连自己的行为都控制不了。”

颜翎沉默。

“仅仅站在一个大夫的角度，我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能放下的就放下，何况那本就不是你的责任。”

“你怎么知道不是？苏拂黎，你只是大夫，你什么都不明白。我想通了这一切都是颜觉算计好的。他让我带走楚寒州，把他暴露在幕后黑手眼前，利用幕后黑手除掉我和楚寒州，那样就再没人知道他颜觉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颜翎，冷静。”

“我很冷静，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楚寒州受伤，是我没用，我太愚蠢，太自信。你说，我怎么能放下？明明所有事都怪我！”

看起来这心病病的可不轻，苏拂黎暗暗咂舌，他喝了口水冷淡道：“可楚寒州不是这么想的。”

“什么？”

“他之前昏迷的时侯全身紧绷我根本下不了手，我就对他说了句颜翎安全了，他就放松了。”颜翎坐回去，垂落的发丝挡住眼眉，看不清神色。

“实话实说，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你太不谨慎。但是也算歪打正着得到楚思渺的线索。我希望你能更谨慎，楚寒州的命只有一条。”

“我知道了。”颜翎的手握紧又松开。

“你回去注意吧。”苏拂黎摇摇头。

“我想再去看看他。”

苏拂黎也无奈了，“随便你。记得按时回去喝药就行。”

得到准许，颜翎马不停蹄的离开。

苏拂黎目送颜翎离开，才叹道：“都是孽缘。”

他只是个普通大夫，平常治病救人就够累了，这下还要替那位常年不见人影的楼主治颜翎的心病。

感叹完颜翎那一堆破事，他又沉默了片刻，才悠悠叹息道：“顾南归，当真是许久没听过的名字了……”

另一边，颜翎悄悄推开门进去，坐到楚寒州床边。

床上那人沉沉睡着，闭上那双锐利的眼睛，一贯的冷漠神色被弱化不少，更像个正常的年轻人。颜翎替他掖了掖被角，静静看了楚寒州片刻，忍不住伸出指尖细细描绘着楚寒州的眉眼。

明知楚寒州不会醒，他还是尽量把动作放轻，生怕惊扰到对方。

他一直不曾告诉楚寒州，其实他在找到楚寒州之前，就已经设想过千万种更糟糕的场景。比如他一辈子都找不回楚寒州，又或者楚寒州已经失去，化做一堆白骨。

是这个楚寒州，这个名为十七的楚寒州突然闯进颜翎的生命里，给了颜翎漫长绝望的生命里一道光。

“你对我说完喜欢，就真不要命得替我挡刀，你说我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我从没想过让你陷入危险。”

“我以为他们为了找到楚家当年藏起的东西不会轻易动你。就算有危险就不过是赔上我一条贱命。至少你不会出事……”

“傻瓜。我之前都说了我只把你当做替身，利用你都是真的，你怎么能拼命救我？是我对不起楚家，对不起你。一边依赖你，甚至不惜故意暧昧把你留在身边汲取那一点点温暖，一边又冷血的利用你，你该远离我的，我就是个疯子。”

“楚寒州……可是我不想放你走，我，我舍不得。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