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隐又害怕又不放心，跑出老远距离还要伸头往这边看，生怕楚寒州控制不住颜翎，两人打到两败俱伤。

后来眼看着楚寒州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颜翎居然真的缓缓平静下来。

颜翎好像是睡着了，靠在楚寒州身上，两个人依靠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样子。

但是叶隐却莫名有一种感觉，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对了，如果说前几天是闹别扭似的公事公办，现在就是一种真正的疏离。

“这到底是和好了还是没和好？”叶隐抓狂。

约莫过了半刻钟，确定颜翎睡沉，惊动不醒，楚寒州缓缓起身，动作温柔的抱起颜翎。

“没事了，他需要好好休息。”见叶隐一脸担心，楚寒州解释了一句。

“没事就好。”叶隐松了口气：“那你们不吵架了吧？”他没忍住，期期艾艾地问。

“没必要了，也不会吵架了。”楚寒州低头看向颜翎，神情平静。

“是吗。”叶隐没太听懂，不过他瞥见楚寒州脸色苍白，想起这人硬接了颜翎一掌，忍不住担心。

“你都吐血了，没事吗？”

颜翎毫不留情的一掌，肯定不是轻易能接下的。

楚寒州忍住胸口隐隐约约的痛楚，表情平静。

“不是什么大事，我回去休息一会就好。”

他看向手里的安魂香，思考着怎么给颜翎喂下。

“只需要把香给颜翎闻就可以？会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负担？”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确定这香有效，能让颜翎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忘记？”

一发三连问把叶隐问住了。

“既然是药，肯定不可能全然无害。但是你放心，这是我特意找的神医，对身体的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叶隐挠挠头。“但是遗忘的功能肯定是有的。你让公子闻了香，明日醒来公子会神情恍惚一阵，只要我们都不再提起今天的事情，公子就想不起来。”

楚寒州准确抓到重点:“既然能做出模糊人部分记忆的药物，那我的记忆呢？难道没有恢复的可能？”

“你和公子的情况不一样。”叶隐边走，边给他详细解释。

“安魂香不是说真的让人遗忘，只是一种假象。但你不一样，首先你是真的忘记了过去，是真的遗忘。要找回记忆，最起码我们得知道你当年失忆的原因。但是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怎么查得出来。”叶隐摊开双手，十分无奈。

“我虽然是专门搞情报的，你也不能这么要求我做没希望的事。”

楚寒州知道这个要求确实强人所难，所以并不在意叶隐的拒绝。

“其实我觉得孤苦山庄可能有点头绪，毕竟你就是被他们抓走的。你的情况他们肯定清楚，但是我觉得他们不会告诉我。而且谁知道你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中了什么江湖密药。”

颜翎和楚寒州的问题解决了，叶隐心情放松，嘴上什么玩笑都开。

“脑子出了问题，这可是绝症。要是中药了，也不是说做解药就能做。除非能找到密药的制作者，只有制作者才知道怎么解除药效。”

“知道了。”楚寒州暗自留了个心眼，他一向认为世事无绝对，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那也是希望。如果他真能恢复记忆，或许就能把颜翎想要的那个楚寒州还给颜翎，他也不用再烦恼怎么和颜翎相处的问题。

“不过话说回头，哪个坏人这么闲，想斩草除根不该杀了你吗？怎么会想着让你失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经过叶隐这么一问，楚寒州也意识到他活着这件事本身便是最有问题的事情。楚寒州沉吟半晌，脑海中回想起一个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的人，孤舟蓑笠翁。

“或许，灭门楚家的，和留我一命的，不是同一拨人……”

楚寒州不知道孤舟蓑笠翁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方势力的人，可对方对他知之甚详，并且对楚寒州的过去一清二楚。连楚家的剑法都能教给楚寒州，简直是在脸上写满自己身上有问题。

孤苦山庄的那十年的教导与陪伴也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监视。

但是，楚寒州心底里莫名有一个声音在说孤舟蓑笠翁不会伤害他，相反，他会帮助楚寒州寻找到楚家灭门案的真凶。

这种信任来得莫名其妙，楚寒州也弄不清原因。

或许是每年冬天，孤舟蓑笠翁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的神情太过悲伤了。楚寒州忍不住想，孤舟蓑笠翁也是个拥有悲惨过去的人。

楚寒州没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像叶隐提了一个要求。

“今天我们的谈话都别告诉颜翎。没有希望的事情不要让他空欢喜一场。”

叶隐啧了声，没想到楚寒州还挺贴心的，他一口应下。

颜翎这一觉睡的太沉，像是要把十年的疲惫都一扫而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上午，直到叶隐来找人。

“公子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还累吗？”叶隐一连串的问题听得颜翎耳边嗡嗡响。

“你先闭嘴，太吵了。我这是怎么了？睡着了？”他直接一个枕头丢过去。“我怎么回来的？”

“当然是楚寒州抱回来的。”叶隐挤眉弄眼:“大概是公子这几天心情不好，夜夜不注意休息，白天又到处忙碌。直接累晕在了场上。我跟你说，你一晕倒，楚寒州那脸色吓得惨白，一路抱着你不撒手。”

叶隐抓准了颜翎的死穴，这话一出，颜翎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到楚寒州身上去。“他很担心我？”

“可担心了。现在脸色还白着呢。”叶隐扯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公子，你看他那么担心你，你就别跟他生气了呗。”

合着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拐弯抹角地劝他们和好。颜翎无奈瞥了叶隐一眼，是他不想和好吗？分明是这件事他根本无法做出决定。

“寒州在哪里？”颜翎问。

“他今天有比赛，早早去了比武场。”

“走，我们也去演武场。”颜翎忍不住想立刻见到楚寒州。

他们到时楚寒州正好结束一局比武下台，瞧见他们，直直往这边走过来。

颜翎看见对方走过来的一瞬间脑海一空，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万一他又说错什么话，楚寒州又生他的气怎么办？

颜翎站在原地胡思乱想，脸上却面无表情。

楚寒州看见他冷着一张脸，突然有些想笑:“公子，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