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觉得自己说得不妥，又补充道：“来集团不急在这一时，多休息两天再来也是可以的。”

“这个时间就不能来？”

慕枝言没理会他虚情假意的话，兀自拉开椅子坐到慕国栋办公桌前，将手提包丢在旁边沙发上，“这可是我外公的公司。”

慕国栋最烦听到这个话，捏了捏眉心，“言言，我是你爸。”

最近集团备受挤兑，可他根本不是做商人的料，处理起事情来力不从心，他那些擅长的手段在真正的生意场前就是旁门左道，没有一点效用。

眼看就算慕家强盛的根基在他手里走了十年下坡路，现在正是要他展现头脑的时候。

可他哪有那东西。

“我当然知道。”慕枝言悠然摆弄着指甲，“爸爸是慕家养子嘛，当然跟着姓慕，可公司的确是外公的，不是你的。”

这是上流圈都知道的事。

父亲是慕家养子，从小就被当做亲孩子对待，长大后与慕家千金相爱，顺理成章地结婚，两人继承了慕家。

父亲是个能力强大的人，对待家庭也很有责任感，外公从没对他有不满。

慕国栋坐在办公椅上，目光上下扫了她一眼。

“言言，爸爸不是教过你嘛，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有本事，你就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

真有意思，到现在还在装。

“什么目光？”

真的父亲很爱慕家，可假的这个却很忌讳被人说慕家养子这件事。

办公室的装饰偏冷色调，还是慕枝言亲生父亲的风格，不知道这个假父亲在这里办公，会不会觉得瘆人。

慕国栋一时语塞，他怎么就着了她的道了。

“我的意思是，不管身在何处，都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慕国栋补充道。

“哦？你什么时候教过我，我记得好像从我出国以后，八年来，你好像就看望过我几次而已，你何时教我了？”

去的那几次，还是在慕国栋去F国有重要事务的情况下。

慕枝言觉得自己前世真是被父爱冲昏了头，慕国栋在电话里嘘寒问暖几次，她就以为他爱她爱得强烈。

殊不知，真正的父亲哪里是用嘴说的，就像小时候一样，亲生父亲为了她可以给人下跪，那才叫父爱如山。

这反驳让慕国栋有些难堪，不过他这么多年习惯了，伪装得轻而易举。

慕国栋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你恨我，我娶了你后妈，还把你送出国去念书。”

“可是言言，F国有你最喜欢的专业，领域强盛，而且那边对记忆方面的研究也更加突出，送你出去后你还能治病，为什么不可以呢？”

当初慕国栋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说服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独自去国外生活。

“我的确是记忆差，不过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好像都叫我念念，怎么，我这突然回来，你就叫言言了？”

慕国栋倒是真的没想过这层，回想了下，道：“你妈妈毕竟是天天跟你生活的人，你爱她，我要是叫念念，怕你会想起妈妈。”

呵，这点倒是打听得很清楚。

“可我怎么听说，小的时候我不喜欢念念这个名字，撒泼打滚让给我改，大家这才没叫我的小名，改叫言言。”

慕枝言面露笑容，双手撑着桌面，“父亲，我都记得的事，您……怎么把这些都给忘了呢？”

这样的对视叫慕国栋慌了一瞬。

他甚至都怀疑眼前的慕枝言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可能，这件事知情的都被灭了口，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他不是真的慕国栋。

慕国栋笑道，“瞧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搞错了，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呀。”慕枝言笑得讽刺，“我说错了，父亲您就是因为怕我思念妈妈才不叫念念改叫言言的。”

慕国栋表情瞬间冷下来。

太诡异了，慕枝言今天的行为更像是在试探他，总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才多大的年纪，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她的记忆持续能力不超过两天，怎么可能会发现什么！

慕枝言要的就是他疑神疑鬼，她懒得跟他废话，将一沓文件丢过去，“既然你都准备好了，我准备回集团上班。”

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才十三岁，很多东西都是以协议的形式写明成年后才给。

慕国栋看到协议的瞬间眼神冷了许多，就是因为这些协议，很多她妈妈的东西他都不能拥有。

“既然你回来了，你想要就自然是你的。”慕国栋看着十分洒脱，“我会让法务办理相关文件，你的股份会给你。”

倘若换了白凤雅，这时候估计会扑上去撕了慕枝言，大吼她为什么要回来抢东西。

可他不会，他在面上永远都是个好人，只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拿到股份算什么，他虽然不会经营，但要从个小姑娘手里抢点东西，那简直轻而易举。

“我让人给你把办公室收拾出来，这么多年没回来，你肯定对国内市场也不太了解，到时候我派人指导你。”

“可以。”

慕枝言就当不知道慕国栋打的算盘，坐在滑轮椅上转一圈，望着昔日父亲的办公室，“我要看近五年公司财报。”

哪有人把心思目的说得如此明目张胆？

慕国栋原本以为她拿走股份后势必要掀起一场风浪，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看财报，无非是想对比实物查询税务问题，他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在这方面玩弄手段。

“我让人给你送去。”慕国栋强迫自己始终好脸色，“你还要什么，一并说了我都满足你。”

他没那么傻，现在施砚凉很在乎她，只要有机会让她为自己办事，他乐意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她。

他就不信了，当初那么敬重自己父亲的人，会因为一次下药逼婚就彻底不在乎亲情了？

慕枝言小脸上笑得讥讽，指尖在玻璃杯上敲打，慢悠悠道：“这间办公室我很喜欢，不如给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