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流淌，草木翠绿，龙水月推开门扉后便看到了还在交谈的白柔和明渺。像西方龙的异兽扑腾着翅膀就落到了她的肩头，逗弄着这调皮的小家伙，龙水月想到了猫先生。

“也不知道地球怎么样了……”

没有打扰两人，龙水月沿着盘旋而上的山路向上，在山巅处随意弹奏起了自己制作的乐器。

白柔侧耳倾听，那对凡人来说已不可闻的音符，被她一一捕捉。

“还想请教一个问题。你也知道地球众神都在寻找这小世界与元宇宙的通道，可是对阻止宇宙坍缩有什么用呢？”明渺一边欣赏，一边问道。

白柔一脸惬意，衣物因她放松的心情随机变化，一会是纯白长裙，一会又成了性感短装。她看了看目不斜视地和自己对视的明渺，指向了龙水月制作的表，笑问道：“你可知，每过一秒，外面的世界就有数以万计的宇宙在坍缩中消亡？”

见明渺摇头，白柔继续道：“古域中的无数小世界，可以看作各个分宇宙的集合体，其中元宇宙小世界便是所有小世界的中心。如果我们找到了连接元宇宙的通道，就有可能让小世界的灵气和法则等等流通到元宇宙，随后滋润其他宇宙。这样，也就有可能阻止外面整个宇宙的坍缩毁灭。”

“差点忘了，温凤妹妹让我告诉你们，通道找到了。”白柔的笑容戏谑中带着顽皮，像一个一本正经开玩笑的大姐姐。

口中的酒水差点喷了出来，明渺疑惑，“你……为啥不早说呢？”

“如果我说了，那我不就没来这里的理由了吗？”

一时语塞，但看着躺在长椅上香肩半露的白柔，明渺又生不出半点怒意。

“可能，身为一个集体的意识的她，真的没什么时间放松吧……”

如此想着，明渺也放下了酒杯，枕着手臂看向了蓝天。仙音萦绕，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的明渺只觉香风拂过，耳边传来了飘渺的声音：“温凤妹妹说，你们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去到那通道看看。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先行退出古域了。”

“但那是远古诸神陨落之处，危机四伏。你们如果要去的话，还请多加小心。”

白柔那充满关切的传音，让明渺心中一暖，但又无奈叹了叹气。即使是元宇宙……甚至是整个宇宙的最强文明，是一个如此博爱亲切的女子，世间还是充满着纷争。

生灵最大的问题，不是生存，而是贪婪。明渺现在觉得，凡世生灵……甚至大部分的神明，在骨子里都是渴望着彼此争斗的。

施心和王莽动作很快，还没过半天就回来了。而李糖又足足睡了三天之久，当她望着天空中白柔留下的空间坐标时还一脸的不解。

“你们，怎么说？”王莽看向李糖，虽是问大家，但其实就李糖一个人明显的想家了。

被“围观”的李糖，低着脑袋不知所措。但犹豫之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道：“我们都在这里这么久了，怎么样也得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吧？我李糖可是要拯救世界的人！”

……

有了精确的空间坐标，就不用像从前一样到处乱逛了。只用了几个瞬移，几人就来到了目的地。

通道位于小世界和其他世界的交界，裂缝和虚无空间混到一起，也难怪众神找了这么久。

“这也没什么异常啊……”李糖四下打量，除了暗中隐藏着几个强大的气息之外，和其他的空间裂缝也没什么区别。

明渺感知着四周，那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让他有熟悉之感。

“难道是地球神界中那些从不露面的古神？”

在觅空的记忆中，他是见过其中几个的。在明渺看来，他们中的哪一个可能都能和孙悟打个五五开。

既然是前辈，明渺也稍稍松了口气，但防备之心还是没有完全卸下。

而在这时，两道强横的气息也迅速接近几人，却是那在山洞中见过的星主。

“各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老远就传来了星主焦急中带着乞求的声音：“各位……能不能带我一个！啊不是……两个！”

“小妹妹，你怎么落单了？你那叫分神的大哥呢？”施心目不转睛地盯着瞬移而来的星主，就差把“你真可爱”写在脸上了。

星主弯腰喘个不停，洁白的肌肤上渗出晶莹剔透的汗珠。

几个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但没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只是觉得这堂堂元宇宙最强文明之一的星主，竟能如此“拟人”。

回想起那白柔也有着自己的行事风格，明渺不禁猜测，难道这些文明意识集合体，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灵魂？

待到星主缓过气后，才焦急地解释道：“分神大哥不想进到远古遗迹，正专心在各个小世界中收集数据呢……”

“我见识不多，可我的安危可关系着整个文明，不敢独自一人进去……”说着，星主低下了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身后，声音软糯地乞求道：“我听白柔大姐说你们都是好人，而且还是地球神界的至高神，一定比我懂得多。所以……你们能带我和思主一起进去吗？”

第9章 远古遗迹

说罢，星主转身指了指。

风过无声，星主望着那空无一人的远空，不停咕哝：“人呢？人呢？刚才还在我身边的……”

几人面面相觑，都被这迷糊的星主给逗笑了。她虽实力强大，但没清晰的自我定位。害怕各界神明的她躲得太远，却没想到她那同伴没有她那一步万千光年的速度。

许久，一个少年才风尘仆仆地赶来。

“就是他，我的新朋友思主！他来自……用十进制的话是第号宇宙！可是那里最强的文明哦！”

星主欢笑着向几人介绍，随即又换成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们不会给你们添乱的！危机时刻你们大可以抛下我们！但这宇宙坍缩之迷实在太过诡异，我和思主都想看看！”

“嗯！”那少年模样不到二十，目光不卑不亢，一身宽松的灰色太穿服因为长途跋涉沾染了许多灵气碎片。

在施心“慈爱”的目光中，几人无奈地答应了星主的请求。

来到空间裂缝，明渺苦笑不得。有着数十亿历史的文明，竟然会觉得自己一行人懂的比她多……

一入遗迹，几人便不得不使用灵魂感知。

和外面的多个“太阳”、生机勃勃比起来，永夜的远古遗迹一片荒凉。灵气组成的狂风随处肆虐，却没有一点生灵，甚至连夷灵的气息也不存在。

“这个大陆……是一个生灵的骨骸？”李糖惊声道。

同样被混乱的灵气干扰，明渺敏锐的感知也如同被蒙上了雾气，只能看到一部分的大陆。这不是一个生灵，而是一个巨型怪物和无数较小的生灵骨骸！

那传说中的远古诸神之战，原本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震惊过后，众人便开始盲人摸象般的向遗迹深处行去。

悄悄来到了队伍后面，李糖好奇地低声问起星主：“那个……你们是怎么编号宇宙的？”

“唔……一个宇宙只要存在，就可以倒推回它的起始之时。很久以前，宇宙在不仅会自己产生新的分宇宙，还会被各文明穿越时空创造出来。我们就是按起始先后来编号的。可是后来时间被锁住向前，即使是白柔姐姐也会推错，所以我们也就没有继续编号了。”

“哦……那相似度极高，在某个时间点前完全一样的平行宇宙呢？它们的起始时间应该也是一样的吧？”李糖来了兴趣，又发问道。

“是同一个编号啊，只是要加上一个标识。”星主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着微红的光点，像精灵一样神奇。

“那……”

听着两人的窃窃私语，施心和龙水月相视一笑。有求于人的一方反过来解惑了。

“残魂……”最前方的明渺忽然停住了脚步。

光芒突现，雷鸣乍响。在几人的前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灵气组成的气旋。被压缩后急速旋转的灵气，像小世界一样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裹挟着漫天尸骨向几人袭来。

“它……有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的星主，被王莽拦腰抱起，瞬间躲开。

四散逃开，李糖放开了被她救下的思主。而那狂啸的风暴却突然转向，再次向着她的方向奔来。

如果只是灵气旋风，几人大可不必躲开。但修习了神修之法的几人，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了风暴藏中内部的恐怖灵压。如果被卷入其中，哪怕灵魂强大的几人恐怕也会吃大亏！

“只是一缕残魂，就有着如此恐怖的威能么……”施心暗道，随即明心剑闪耀着银光呈现。即使之前遇到过不少实力强大的神明，她也没召出过明心剑。

但眉头紧锁的她，忽然又微笑着收回了明心剑。

巨大的气旋顷刻而至，李糖凝神闭目，然后瞪着万丈高的风暴娇喝：“找我干嘛！太看不起人啦！！”

橙光浮现，一张比风暴还大的网同时在各方出现，竟是包裹住了狂暴的风旋，让之动弹不得。

“给本姑娘收！！”

紧皱眉头，李糖可爱的面容因用力憋得像个红苹果。

原本响彻天地的风啸，在李糖的灵魂之力隔断下陷入了沉寂。那橙色巨网也慢慢收紧，随着一声带着无尽痛苦的低吟，风暴从内部瓦解，散作了无形的灵气飘散到天地之间。

彻去巨网，李糖才气鼓鼓地说道：“哼！叫你看不起我！古神了不起啊？！”

星主和思主看呆了，这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地球神明，动起手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那个隐约有着恐怖的精神能量的风暴，竟然在她手里一个回合都撑不住……

“不愧是地球至高之神。”沉默寡言的思主，难得地开口称赞。

“女侠好身手！”明渺一直没怎么关注身边几人的修行，也没想到李糖会在古域中进步这么大。

在李糖被众人夸得支支吾吾时，一个声音自黑暗中响起：“果然……你们还是来了。”

虚无的人影渐渐凝实，在黑暗中闪着银光，却是那好久不见的白魄。

“白魄大哥你……”李糖看着像个游魂一样的白魄，欲言又止。

“这是我的本来模样。”似是看出了李糖所想，白魄兀自转身，轻言道：“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帮忙清扫遗迹吧。在这里，你们就得靠自己了，就算连孙前辈也不是全知的。”

经过刚刚的事，几人秒懂了白魄所说的“清扫”就是消灭这些陨落神明的残魂。

“这人……是不信任我们的实力吗？”明渺腹诽着，他可不相信，身为癸灵门门主的白魄会这么巧的出现。肯定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这才认可了自己几人的实力。

白魄拖着幽幽“长尾”，慢慢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对了，你们顺便也找找远古神器——通天杖。有了它，我们才可再次打开与元宇宙的连接……”

骨骸之地再次安静了下来。躲在王莽身后的星主，在确定了来人走后才悄悄问道：“那个灵魂体，真的也是地球神明的一员吗？”

……

为确保安全，几人没有行进得太快，都是以徒步为主。阴森恐怖的遗迹，时不时会被天边的灵气风暴照亮。如果以元宇宙的温度衡量，这里无疑已经低于了绝对零度。除非是像星主这样的神级文明出手，不然这在元宇宙的自然状态下是不可能的。

彩色的火光摇曳，星主蹲在狐火边入迷地研究。而思主则是默默地来到了李糖身边道谢。一个初见不久便出手相救的神明，这在他的宇宙是不可能的。也是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头，他慢慢成长，成为了比所在宇宙大多数神明还要强大的凡世文明。

另一边，看着交谈甚欢的李糖和思主，方止醋意暴发，低声和王莽吐槽个不停。但以王莽正直不阿的性子，才没听两句就开始数落起了方止。什么“大男子主义”“占有欲”之类的说个没完。

星主眼中倒映着彩光，却感到背后突生一阵寒意，在看到一个长相恶心的怪物后吓得连连后退。

“你干嘛吓她！！”

还没笑出声的明渺，再再再次被施心一巴掌拍飞……

“星主，你可知这个遗迹的往事？”好不容易把情绪失控的星主安慰好，施心为转移她的注意力随口问道。

始祖夷灵星主只听白柔说过，但巅峰时期一个夷灵之主她可是亲眼见过的。那次高维的遭遇一度成了她的心魔，所以刚才明渺才把她吓了一跳。

沉下心来，星主微微闭上了双眸。几人都是一惊，星主竟然能冲破这重重世界的阻隔，和存在于元宇宙的文明本体单向联系！

“难道是太过久远，文明成员全部更新了，所以才没有记忆？”方止开了个脑洞，又暗自修改：“不对，难道他们没有长生之法？还是都选择了自然生死？”

另一边，在“查阅”了资料之后，星主才缓缓道：“结合白柔姐姐说过的，我再自己推测一下，应该是这样的……”

星主怔怔地望向释放着暖意的彩火，将往事娓娓道来。

在宇宙初生之时，古域的各个小世界是分别和各个宇宙一一连接的。但后来古域现世，诸神为争夺古域的灵气、异宝、夷灵之心等等大打出手。这次纷争，却因为一个神器的出世得到暂时终止，即白魄所说的“通天杖”。

通天杖能控制任一小世界与外界的连接。而这元宇宙小世界的通道，一并影响着其他小世界的连接。当元宇宙小世界的连接被关闭，所有的小世界也会一同关闭。

于是，在这通道内，又发生了另一场关于该不该开放通道的治世大战。原本在最初的纷争没有参战的至高神，大多都被卷入了这场混战之中。

那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换算成地球年应该有二三十亿年。可到了最后，两方都没有分出胜负。而原本和古域一同出世的夷灵，也趁此机会潜入了各个宇宙，迅速壮大。

而那至关重要的通天杖，却在混战中下落不明。只在古神间传说，是落入了一个刚飞升不久的神明手中。而这通道的关闭，也是出自他手。但通天杖何其三通，岂是他一个幼神所能驾驭？

在关闭通道之时，许多至高神都被反噬陨落当场。幸存下来的神明，也只剩下一缕残魂，被永久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通道之内。也因如此，世间至高神大减，夷灵在往后的日子里才更加的肆无忌惮。

后来，残存下来的神明约定一同退出古域，合力创造了进入古域的试炼世界，目的便是不让另一方进入。

可他们出了古域之后才发现，古域是随机出现在元宇宙各处的。

之后的事就简单了。由于试炼世界的存在，很多投机的神明一入古域便一去不回。加上极易迷失的无尽小世界，神明们便不再向往传说中应有尽有的古域了。

直到现在，宇宙终结之时，古域才又成为了众神注目的对象……

星主的声音充满灵气，仿佛在说一个各个文明中都大同小异的故事，一个关于宇宙的故事。

明渺也不知什么时候肿着脸回来了，听得出神的他，早已忘却了脸上的痛楚。

“大脸猫，你有什么感想？”施心瞧见了明渺滑稽的模样，出言调戏。

白了一眼偷笑的李糖，明渺冷哼道：“感想？本公子只觉得好男不跟女斗！”

一时间，有些沉闷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狂风呼啸，骸骨漫天。在这可怖的场景下，围坐在彩色火光中边的几人一言一语，刻画着宇宙终局之前的生灵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