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重生一世狠角色
作者:付雅 | 分类:古言 | 字数:16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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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隔阂
一番梳洗之后,秦云依就去了钱氏的院子,然后扶着钱氏一起上了马车,离了秦府,往魏府而去。
这次,秦云依轻车熟路地往前走去,带路的丫鬟也就做做一个样子。见到了魏夫人,秦云依行了礼,然后命人送上自己的针线活计道:“这些得了一些空闲,做了一些针线,还请夫人不要嫌弃,将就着用。”
今日的魏夫人似乎又憔悴了不少,厚厚的胭脂都盖不住眼底的那抹乌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灵蛇髻却给秦云依一种扭曲的错觉。
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绣宝相花宽袖褙子,配着一条粉色绣宝相花马面襕裙,头上戴着几支蜂赶蝶的簪子和一朵十分精致夺目的宫花,眼眸微转之间,能隐隐瞧见她眼底的血丝和藏不住的疲惫。
秦云依暗地思量,想必她是遇到难处了吧,不过做女人的,哪个没有难处?
魏夫人拿起一个绣福禄寿三星的荷包道:“真真鲜亮的活计,我的女儿,绣功倒不及你一半。”
秦云依微羞,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钱氏接过话茬道:“当不得夫人这等夸奖,我这个女儿,也就这绣活还拿得出手,其他的才艺平平,也不见得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就听到魏丽娟说话:“听说云依妹妹来了,怎么还不见人?”
“这个丫头,真真是管不住了。人还没有到,这声音倒是先到了,哪像一个名门闺秀的样子?”
魏夫人带着一丝嗔怪,一丝娇宠的语气道。
钱氏岂能不知道魏夫人真正的意思,不过是怕女儿在自己的跟前失礼了,先把话铺在前面了,到时候,若真有什么失当的地方,自己也不大好开口说什么。
不过,钱氏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权去说什么,毕竟,一个商贾家的夫人,哪里比得上正经的官夫人尊贵呢?
钱氏再不知道轻重,也不会在这礼数这上面去落人家的颜面。于是温婉一笑道:“小姑娘家家的,难免就活泼了一点。想你我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
这话一出口,魏夫人的脸色也松泛了不少,对钱氏有了几分亲切道:“是啊,想当初,那可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母亲说几句,心里头还埋怨母亲约束的紧了,等真正做人家的儿媳妇,才知晓母亲当日的心思。”
魏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魏丽娟就来了,她等魏夫人的话说完了再冲着魏夫人和钱氏行礼,等行完礼,魏丽娟什么也顾不上,拉着秦云依就往园子里跑,秦云依很诧异,不过还是跟着魏丽娟出来了。
信步走来,秦云依看见初秋的花园,虽已多了不少的落叶,有了一股萧条的意味,不过却依然还是有不少的花朵,仍旧绽放着璀璨的生命,红似火的串串红,嫩黄的美人蕉,刚刚盛开的木芙蓉,均是娇艳夺目,还有几朵菊花含着花骨朵,甚是惹人娇怜。
走到走廊的尽头,秦云依可以看到嶙峋的假山层层起伏,偶有精致娇小的凉亭置于假山之上,甚是有趣,绕过假山,便是一座真正的八角亭。
八个飞檐上各挂着一串铃铛,风一吹,便有清脆悦耳之声,“印月亭”三个大字镶嵌在凉亭上方,字迹苍劲有力,金色的字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光芒,而旁边的翠湖里,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淡蓝色的凤眼莲,在大片翠绿枝叶的映衬下,也显出别样的风情。
魏丽娟将秦云依带到亭子里去,亭子里早就放了一些瓜果糕点,秦云依扫了一眼,有西域出产的葡萄,有蜜饯的青梅,粟子糕,红豆沙糕等等,这些食物都装在黑漆填金葵花盘子,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香味。
而在亭子的四周,还有几个穿着红缎比甲的丫鬟站在一旁服侍。跟着自己来的几个丫鬟也各自按着顺序站好,一丝慌乱也没有。
“想不到你家的园子竟如此大,上次来的时候,也没有时间仔细瞧几眼,今日一瞧,真真是不同。”秦云依有点感慨,自己家都算苏州里头一份,谁知道跟魏府一比,相去甚远。
魏丽娟听了秦云依的话,微微诧异:“人人都说秦府可是苏州富家,难道还不如我家么?你休要拿话来框我。”
“我哪敢?”秦云依挑了一个海棠糕,细细掰开来吃,“你若是不信,改日我下帖子,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魏丽娟半信半疑,不过,随即她又释然道:“兴许是你看久了缘故。这人都这样,经常瞧见的东西,就是不稀罕。”
末尾一句,微微带着一丝不屑与愤愤不平,秦云依微拢眉头,难道这里头有什么缘故么?不过,她今日来做客的,即使瞧出什么,也不好说出口。“前些日子,还真谢谢你,我今日来,就是亲自来跟你道谢。若不是你出言相助,我爹爹回来了,瞧见家里闹成那样,只怕心底也堵得慌。”
“这算什么?举手之劳罢了!”魏丽娟见秦云依这么客气,心底就有了一丝不爽快,本来以为这个秦云依是个好说话的,如今看来,倒是一副伪善的面孔。
她魏丽娟,最忌讳的就是与这种人打交道,平日里,什么都是说好的,关键的时刻,就狠狠捅你一刀。想到这里,魏丽娟之前的喜色就不知不觉淡了下来,和秦云依说话,也不再那么直率与爽快。
秦云依也察觉到其中的差别,说话用词就更加小心了,毕竟,人家日后还是一个良娣,前途无量,而且在当今的太子心中也是极有分量的人物,可惜的是,她的下场实在太过凄凉了。
聊了几句,魏丽娟就失去说话的兴致,眉眼频频望到远处,和秦云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
秦云依见魏丽娟如此作态,心里有点气恼,就算是敷衍,也不该如此明显,就算自己是个商贾之女,巴结不了她一个知府的千金,她好歹也得给自己几分薄面,如此这般,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于是,秦云依不咸不淡说了几句,然后就唤来珍珠递了一个剔红匣子过来道:“这些是我平日里得空做的女红,还请魏姐姐不要客气,收下。”
魏丽娟正要推却,眼眸却在对上秦云依的眼睛时候,倏然一惊,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么冷漠,那么不喜。“云依妹妹是不是不舒服?”魏丽娟以为,自己是眼花,秦云依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对着自己。
秦云依也意识到自己今日也失态了,顺着话头道:“昨夜熬夜绣花,所以有点不大舒坦。”
话都说到这里,两个人再说下去似乎也没有意思了,于是双双起身,往回走去。却在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遇到一个行色匆匆的人。
秦云依抬眼一瞧,一身月白色绣着竹叶暗纹的圆领袍,将他衬得玉树临风,眉目之间藏着一丝不虞,却不损他的英伟。
白净的脸庞上隐隐透着一丝病弱的苍白,却将他双眸衬得更加好看,宛如两泓深潭清澈却不见底。他的腰间束着藏青色镶宝石的玉带,为他平添了几分温雅。
秦云依的脑子迅速转了一下,这不是那日在寒山寺里遇到的那个公子么?一想起此人是谁,秦云依就快速低下头,躲到了魏丽娟的后面。
魏丽娟见到这个男子,就急急出声道:“是不是那个贱人又去你那边胡闹了?”话一出口,魏丽娟就后悔了,怎么在秦云依跟前把话说的如此难听?
回头望着秦云依一眼,却没有瞧见秦云依鄙夷的目光,反倒是她充耳不闻的样子,让魏丽娟的心好受了不少。于是她收敛神色道:“哥,你还是回屋歇息去,我去看看,就不信那个人会如此不要脸皮。”
魏丽娟的哥哥魏仲文听到魏丽娟喊贱人的时候,已经是不悦了,不过碍着身后还有人,也不想在客人跟前落自己妹妹的脸面,此刻见妹妹也越发胡闹了,就冲着她道:“这内宅事情,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的么?还不好好招呼你的客人?”
这话对魏丽娟来说,还是比较严厉的,毕竟,魏仲文疼爱小妹,从不曾大声说过一句,于是魏丽娟的神色不禁露出了一丝委屈道:“若不是那个人闹得太厉害,我又怎会……与她一般计较?”
最后几个字,魏丽娟没有气势,越说底气越是不足。秦云依也看出来了,这件事,肯定和内宅之争有关系。秦云依此刻倒是为难,跟着魏丽娟去,不就掺和进去了么?不跟着去,此刻就告辞,魏丽娟心里头肯定不大爽快。
魏仲文听了妹妹的话,心里头本来就存了六分火气,如今也有十分了,“平素都是娘太纵着你。女儿家家的,不去做女红,却操心内宅的事情,算什么道理?这些事情,你就别理了,赶紧回自个儿的屋子里。”魏仲文见妹妹如此不知轻重,在外人跟前就胡说八道,心里就有了几分气恼。
而秦云依在旁听了,不禁暗暗叹气,怪不得魏丽娟会在宫廷之争中落败,估计和自己的爹娘还有兄长平日的教导都有关系。
毕竟,皇家可比寻常人家更复杂点,在寻常的富家生存,尚且要几分心机与谋算,入了宫中,那其中的城府,不是寻常人就具备的。
偏偏魏丽娟的生活太过单纯了,家人的保护,让她上辈子无忧,却不能让她下半辈子不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