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命令从陆寅口中吐出。

他脸未动，直直盯向齐暖的脸，见她只有鼻子淌血，又低头瞟了一眼她挣动中微敞的睡袍。

“夫人她也受伤了。”

不愧是非凡之人的非凡特助，赵宇眼见着齐暖整理了睡袍，还是走近了观察了一下她的受伤情况。

齐暖没有去接赵特助递来的手帕。

她扶着身侧的桌子腿起身，穿过一团乱的客厅，走近挂着大衣的衣架处，任由鼻血随着她的移动一路滴在地板上。

“该死的混蛋……这看起来像复印件吗？”

齐暖把从口袋里掏出的股权文件甩到陆寅胸膛上。

当她找到这份文件时，确实在寄养两只宠物狗的商店里借用复印机进行了文件备份。

但那是为了混淆视听，当即她就把那复印件密封后寄存在了那个宠物店的宠物物品保存柜里。

她兴冲冲拿给陆寅看的文件，一直都是真品原件。

看着那文件雪白的背面沾染上了她的血迹，她内心发寒，心头奔涌的伤心和委屈让她眼前一片模糊。

“我，从来没对你说过谎。我没有！是你，让我无法站在你这边的！”

“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怀疑我……你可真是混蛋到家了！”

吼完了憋在心里的话，她一屁股坐在了乱糟糟的地板上。

这个嘴里跟她说着“谈恋爱吧”的男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没信过她。

所以他才一直留着威胁她和妹妹的视频，所以才把她一个人关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这么久。

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些都不是让她这么愤怒和委屈的真正原因。

尽管她一直以来都在否认，但此刻她最终明白，她早已把心，给了这个会对她露出真心微笑的男人。

被赵宇推开的大门没有关紧，嗖嗖的冷风灌了进来，让地上的这个女人止不住地哆嗦着。

走到今天这步悲惨田地，她又能怪谁呢？

要怪，也只能是怪她自己太天真，先爱上了这个蛊惑她的男人。

巨大的忿忿不平，让齐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努力忍住的呜咽，让她有些气短。

干脆就冻死在这里算了。

这么赌气地想着，饥肠辘辘又一时低血糖的她，就这么真的晕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齐暖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坐在了飞驰汽车的副驾上。

司机不是赵特助，而是陆老板本人。

“也许你说的没错，小混混，本性难改。”

见人醒来，陆寅扭头看了一眼，竟蹦出这么句来。

齐暖被车里过高的温度熏蒸得有些难受，没理说话的人，自顾坐起些，把窗子打开了些缝隙。

冬日的冷风瞬间吹进来，她跟着起了个寒颤，立刻又把窗子升起关上。

冷风一吹，她才觉察鼻塞的厉害。

齐暖不禁抬手摸了摸之前被撞到的地方，那里还有些隐隐的疼痛。

“我没注意，不知道你流血了。”

陆寅的声音有些低哑，到底是没有对她道歉。

“不用解释了。”

齐暖望着窗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已经充分被你的威胁震慑住了，你直说要求吧。”

“……不需要这么刻薄吧？”

“哈——”

齐暖自嘲地长叹一声，转回头：“那我来帮你说说吧。”

“如陆总所说，这些股份，我会以齐萌的名义全部售出，如果你担心顾辉会把它买走，我可以和你做个优先购买权的约定。”

陆寅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没有什么反应。

齐暖又叹了口气。

虽然他之前也说过，他并不需要这些，但如果能先行使这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多少也能让他在持股比例上多一些优势。

“至于新成立公司，以及让我成为你的合伙董事这些，就当没说过吧。你把股份都买走，我也再不掺和其中。”

陆寅依旧没对齐暖的话发表看法。

齐暖知道，以他的力量，如果他有心要抢，她是毫无胜算的。

但她也知道，陆寅不会那么做。

她刚刚已经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光确认过，那份沾了她鼻血的股权关系文件的原件，完好地躺在她的口袋里。

虽然齐暖生气时大吼着骂陆寅是混混流氓，但他对她从来没有“混”过，唯一一次举起手掌，还被他自己给压制了下去。

齐暖相信，陆寅不会对她使用暴力。

而陆寅把原件还给了她，大概是觉得，他已经得到了她的信任了。

在昨天那通引起两人爆发的电话之前，她也曾是那么认为的。

虽然他表现出的，是被她战队顾辉而冲昏了头脑。

可是，她也不是好糊弄的小孩子了。

就凭一通电话，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那么笃定地怀疑她。

他对她，能是真心的吗？

齐暖不得不怀疑，陆寅那种表现，是出于他怕有利地位被夺走的本能反应。

而她竟然相信了他的“恋爱”谎言，真是可笑。

车子没有去向之前两人住的酒店，而是回到了齐暖熟悉的地方。

从在自家公寓楼下打开车门下车，到走进电梯，最后打开熟悉的公寓大门进屋，都始终是她独自一人。

齐暖黯然一笑。

看来，这就是陆寅给出的答复。

她出售股权，他买入。

然后，她和他，就慢慢没有关系了。

立即离婚？还是会等到契约期满，再来找她？

齐暖露出了泄气的笑容。

她转头看向门廊的穿衣镜，镜子里的脸依旧很漂亮，只是没擦干净的脸上，隐约地还留有些殷红的血迹。

而她眼底映出的情绪，比那隆冬时节被母亲抛弃的小猫，还要可怜。

齐暖脱了鞋，跌跌撞撞地闯进卧室中，扑倒在了床上。

虽然她知道身上很脏，应该去洗漱换洗后再来睡。

可此刻她身心俱疲。

从和陆寅开始这个感情游戏起，就应该要预测到如今这种结局的，不是吗？

齐暖把脸埋入枕头，呼吸格外的灼热，就连额头也跟着发晕发痛起来。

就这样吧。

她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睡了下去。

睁开眼睛时，齐暖不知道几点了。

她是被不断响起的门铃声，给吵醒的。

扶着发痛的额头起身，齐暖不耐烦地走到门廊上，打开门铃上的对讲机：“谁啊？”

“我是医生，是陆大少让我过来看看您的情况的。”

“……我没事，你回去吧。”

抛下这句话，齐暖切断对讲机。

同时为了不再被打扰，她连门铃的电源一并关闭掉。

才转身走出了两步，齐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密码锁键入密码的声音。

她家大门，被人从外面，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