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推推搡搡扭在一起。

凌乱间不知谁碰倒了皇太后，只听得哐当巨响，众人回过神来，她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姆妈！姆妈你怎么了？”林瑶扑过去想要将她扶起，可惜昏迷的人软趴趴没有支撑点，根本扶不起来。

“医生！医生快来啊——”

一阵慌乱后，皇太后被推进抢救室。

“阿远……”林瑶脸色苍白，无力地瘫坐在抢救室外的长凳上。

康远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双手安慰道：“瑶瑶，夫人会没事的，你放心。”

“我不放心，我一点儿也放心不了，阿爸走了，现在姆妈因为我也……”她声音颤抖，六神无主。

二华站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今天这事可真是乱了，皇太后原本是拖着小林来医院打孩子的，结果把自己搞进了抢救室。

她要是没事还好，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小林和康经理那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想到这，二华着急地又满地打转。

“二华，你先回去吧。”康远说。

“就你和小林在这行吗？”

康远望了望抢救室，说：“你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我们都在这儿干着急。”

说的也是，二华想想，关照林瑶：“小林啊，别担心，可要注意休息，别熬坏了，你这……”

他挠挠头，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叹气道：“哎，我先走了，康经理，好好照顾她。”

等二华走了，抢救室外就剩下他们两个，康远紧紧搂着林瑶，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轻得让人无法察觉。

他的害怕不比林瑶少。

他担心如果夫人出事，那么他和林瑶也就走到头了。

但是，他也明白，经过这一遭，如果夫人没事，定会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为要挟，林瑶必然会妥协。

横竖两人没法在一起。

康远看看外面天阴了，两人坐着越发觉得冷，他敞开大衣把林瑶裹紧。

他低头亲吻林瑶的头发，暗暗骂自己自私，事到如今，自己满心只想着能不能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

在抢救室命悬一线的可是她的姆妈啊！

“阿远，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别恨我……”

康远闭上眼，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他曾在无数个夜晚亲吻它，爱抚它，此刻，却即将失去它。

“瑶瑶，我明白。”他回答。

两人无言。

他回忆着属于他们两个的小家，那个不足九十平米的房子，回忆在那里的每一个爱意缱绻的夜晚，他们拥抱、亲吻，爱在对方心里深深扎根。

瑶瑶说她喜欢这间小房子。

只要有爱人在的地方，那便是家。

可惜。

不，是可恨。

可恨的是自己，夫人没错，瑶瑶没错，错的是康远自己，得不了夫人的承认，给不了瑶瑶最好的生活。

“在我心里，你早就嫁给我了。”

两天后，皇太后醒来。

“姆妈，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林瑶问。

皇太后费力睁开眼看她，女儿脸色发黄，嘴唇泛白，怕是与自己也差不上许多。

“瑶瑶，我这是怎么了？”

她这么一问，林瑶又自责起来，说：“姆妈，是我不好。”

皇太后不说话，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死死地抓着林瑶的手。

“你当真不愿意打了孩子？”

林瑶冰凉的双手任由她抓着，滚烫的眼泪滴落下来，恍惚间被烫出一个个的洞。

“我梦到你阿爸了，他怪我没有看好你，怎么就让你怀了那人的孩子。

我问他，到底是生意重要还是你重要？他没有回答我。”

皇太后刚刚苏醒，说话有些吃力，她缓了缓说：“当年我就是在家里的安排下和你阿爸认识的，我知道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娘鱼，我一直就知道。

可临了，他却要你承受当年自己吃过的苦，是轮回还是自私？

我呢？我有什么脸面说你阿爸？”

“姆妈……”

她摆摆手示意让自己说完。

“罢了，事已至此。我被编排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还不放过自己的女儿，这算是什么呢？我累了，觉得没意思的很。

你在这儿守了我很久吧？好歹也是有身孕的人，这怎么能行呢？快些回去好好睡一觉，让康远来照顾吧。”

“姆妈！”

压抑着的抽泣声变成嚎啕的哭声，林瑶是那个自责的小娘鱼，她的感激和愧疚回响在白色的病房里。

“跟个小孩似的哭鼻子，怎么，这还不高兴？”

还不等林瑶回答，康远听着哭声闯进来，母女俩动作统一地望向他，林瑶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气呼呼地白他一眼。

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干呐！

“行了，小康来照顾吧，让瑶瑶回去休息。”皇太后闭目养神。

康远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对，对，瑶瑶你快去休息，这里有我，有我。”

说是照顾，其实根本用不上康远，皇太后哪里会缺人照顾，只是她这么一遭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要虐虐这个“罪魁祸首”罢了。

康远在医院里待着成天没事可干也差点儿憋坏了，每天来来回回地打热水，想着法子买皇太后爱吃的哄着，可惜她一个不高兴还是眼刀子乱飞。

“行了，你别在我眼前乱晃了，你坐下。”皇太后命令道。

他找了离病床最远的椅子坐下，皇太后努努嘴让他坐到身边来。

“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皇太后刚说第一句话，康远便不停地点头，她眼刀子飞过去，吓得他停下来。

“你这情况，我是看不上的。”康远又是一阵点头。

要看得上，还能有这一出吗？

“不过看不看的上也不重要了，瑶瑶看上就行。不过，我要说一句，你也不是个好人，你要是当真爱瑶瑶，怎么会让她怀了孩子？这要在古时候，可是要浸猪笼的！”

康远听着，冷汗连连。

“你若真爱她，你拿出本事来，明媒正娶了才是正道！”皇太后说着，似乎心中有气，语气越发激动。

“就这么跟你说了吧，你们以后结了婚，但凡瑶瑶有丁点儿不舒心，我便领了你们去离婚，我家瑶瑶有没有男人都可以的！”

“是，是。”康远点头如捣蒜，“夫人，我爱瑶瑶是真心的，你骂的对，我们不该越界，我这辈子定当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