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带二华去找两只鸡就能换来的家主婆，这事一点都不假。

那为何二华回家的时候会是这副光景呢？

那天，老张带着二华从赶牛车上下来，又走了差不多半天，终于看见远处隐约飘出来的烟，他用力吸上一口，没错了，那儿肯定有人家，这做饭的味道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农户家是土捏的两间矮房子，看上去摇摇欲坠，外面算是有个小院子，用篱笆围着，老张在外面哇啦哇啦喊了两句，二华听不懂。

过会儿，一对老头老太从矮房子里出来，欢喜地招呼两人进去。

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有客人来了，老两口拿出根蜡烛点亮。

二华趁着烛光扫一眼屋内，这才理解了为什么在这儿娶个家主婆只要两只鸡。

这么说吧，这房子就和自己家里的猪圈一个级别，矮、破，根本没法住人，但人家生生住了五口。

老张和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老阿婶笑盈盈把二华从头看到脚，显然是满意的。

“你们说什么呢？”

二华有点儿紧张和不自在。

“这不是谈你的事么。”老张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他从口袋掏出五张一块钱放在桌上。

老两口没接钱，而是朝另一个屋子喊了两声，过一会儿，三个小娘鱼从里面出来。

二华心想：老张果然靠谱啊，三个小娘鱼个个生的标致！

“这三个我想讨哪个就讨哪个？”

他凑过去问，眼神里兴奋的精光似要冒出来。

“你想的美哟！”

老张笑着白他一眼，手指着其中一个说：“喏，他们说了，老二阿梅可以跟你走。”

他一指，阿梅顿时面烧到耳朵根，二华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依旧忍不住去看。

这个小娘鱼生的白，比罗珍还白，也可能是地域气候不同，三姐妹都挺白的。

她长着一双丹凤眼，薄薄的嘴唇，虽然此刻害羞的很，却依旧和姐姐耳语着什么。

这是个有主意的。

二华心下很满意，好看又有主意的家主婆，这才能过好日子不是？

“为啥是老二呀？”二华随口问道。

“怎么？不喜欢？那我们去别家，走！”

老张说着就要起身。

“别别别，喜欢！满意！”二华赶忙拉他坐下，“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您不想说就不说呗！”

“你小子！”老张哈哈一笑，说：“老两口说了，家里就三个女儿，老大要留在家里招女婿，老三太小了，这不就只能老二了嘛！”

原来是这样，二华点点头，想想也对。

不过他瞧了瞧这矮破的房子，哪里会有男人上门来做女婿？

老张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疑惑，说：“这招女婿的钱嘛，不就是从老二老三身上来的嘛！”

这老张和老两口说话，二华听不懂，反过来，老张和二华说话，他们也听不懂，听不懂也不要紧，反正端着笑准没错。

晚上两人自然是住下了，晚上吃的是一种饼，屋子里也没有八仙桌，七个人就地围坐，地上铺着几张大叶子就算是吃饭的桌子了。

二华咬第一口没尝出味道，他拿起来就着烛光好好看了看，这饼是一种绿叶菜混合着麦粉做的，他也没尝出到底是哪种绿叶菜。

见他没吃第二口，阿梅瞥一眼他，浅浅地笑，拿起饼在叶子上蘸一下放进嘴里。

这是再教他怎么吃呢！

二华心里微微一动，别看这穷乡僻壤的，阿梅倒是生的大方又机灵。

他越发觉得自己来对了。

拿起饼子，他也照着样子沾一下酱再放进嘴里，初入口鲜咸，再一品，一股热辣在嘴里炸开，顿时嘴里像是扎满了针，当真是咽不下，又不能吐，坐不定，又不能跳起来。

直到一股辣气直逼双眼，两滴眼泪夺眶而出，这才略微消下去一些。

其他人都被逗笑了。

“哈哈，吃不惯吧？”老张沾上一大坨辣酱塞进嘴里，真当是英勇无敌。

“吃不惯没事，等你们回去后，让阿梅天天给你做，多吃就习惯了，这口味也得练！”

二华抹抹额头上的汗，尴尬地笑笑，老张看看二华又看看阿梅，自己这会儿又是成了一件大功德啊。

阿梅家就只有两间房，一间是睡觉的，一家五口躺一排，现在又多了两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和他们睡一起。

老两口搬了一些稻草回来，在吃饭的地方铺出一张床，好在现在天气热，和衣而睡不会觉得冷。

这会儿老张已经开始打呼噜，初来乍到，二华自是睡不着。

和阿梅的事情算是定下了，老张说后天就可以启程回家。

这是件扬眉吐气的好事呀，就这两三下，自己就能把这么好看的家主婆带回家，家里肯定也会紧着自己修房子，这不真是自己想要的嘛？

是呀，二华想要什么呢？

想要发财，想要扬眉吐气，想要压大华一头，想要做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

还有呢？

眼前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罗珍的脸。

二华翻个身，想要把罗珍从脑子里赶出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这是瞎想啥呢！

越是要赶，脑子里越是塞得满满的，罗珍的笑，罗珍认真雕刻的模样，亦或是罗珍知道自己要配亲时失望难过的模样。

想到这儿，二华心里一阵抽痛。

他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暗骂：废物，比大华还窝囊，都到这份上了还想东想西！

实在是睡不着，干脆起身去外面解个小便。

大家都是农村，但是这边的农村四周都是高上，村子陷在山坳里，晚上一到就有些瘆人。

“这地方还真是又偏又吓人。”

二华嘟囔着走出来，生怕哪里蹿出来头狼把他拖走了，但是转念一想，狼喜欢吃细皮嫩肉的小孩，像他这种糙的应该不喜欢。

刚想完，草丛里响起了哗啦啦的声音，惊地二华打起十二分精神，尿意全无。

他拔腿想回屋里去，刚一转身头上便结结实实矮了一闷棍子。

一个大男人像一个软绵绵的破口袋，一骨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