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梅英显得有些扭捏，一点儿也不像她平常的样子。

看着她绯红的脸蛋和忸怩的样子，秋华突然明白了什么。

许国庆和二华关系好，秋华一直把他看作大哥，结果就是忽略了他作为一个男性的魅力。他在队上的名声一向很好，为人勤快肯干，家底也好，没有什么不良成分，人长得周正，虽然面相不如大华（当然这只是秋华这样认为），但是长得更加硬气一些。

“哎，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就是那次他不是赶走了黑狗么，我感激他。”

秋华嘻嘻地笑了。

“你笑我？你敢笑我！”

赵梅英趁着秋华不备，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秋华怕痒，笑得咯咯咯，她也腾出一只手反击，两人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

“梅英，你上初中吗？”

秋华用火钳捣捣灶膛里的火堆，一时间火星四溅，火苗蹿地更旺了。

赵梅英托起下巴，认真地看着火苗，脸蛋越发滚烫。她又转过头看着秋华，说：“嗯，秋华，我要上初中，我想做老师。”

秋华心里突然泛起了涟漪，梅英的话像是一个小石子投入她原本平静的心湖，她的脑袋里心里并没有像她那样像模像样的理想，她对于未来想的最多的就是刺绣和养鸡鸭。

梅英对于未来的打算像是一个璀璨的星星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炸开，她有小小的惊叹，更多的羡慕。

“我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

“羡慕你有梦想啊！”

赵梅英哈哈地笑着，她喜欢和秋华做小姊妹的原因就在这里。秋华家里条件差一些，脾气却生的好，温顺中却能感受到异常的坚韧，绝不是那种老好人，她真诚又直率，和她做小姊妹心里是很轻松的。

“我这算是梦想吗？”梅英挠挠头，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是她喜欢看着老师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上课的样子，显得很有文化又有些威风。

“算，当然算！”

秋华一边回答一边在脑海里努力地思索着自己的理想，可是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明白。

顿了顿，赵梅英还是把话题转了回去。

“许国庆一直在队里上工吗？”

秋华见她躲闪的眼神，调皮地硬是把脸凑过去，梅英用手掌推开她的额头。

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锅里开始飘出来蒸米饭的香味，秋华闻着味道心里更加暖融融的。

“嗯，他一直在队上，他在我们这儿名声可好了。”

这回秋华不再取笑梅英，看她认真的样子，想必也确实是有些想法的，秋华想着她们两个确实是般配的，她自然是希望梅英能嫁到村上来，这样两姊妹就更加心贴心了。

“我知道他的好名声……我们村都知道。”梅英不知怎得又有些失落，刚才还上扬的嘴角这下又有些略略向下。

“肯定有很多人给他说亲吧？”

秋华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亲的事她自然不可能都知道，但是隐隐约约听到二华抱怨过：自己一个说亲的没有，他许国庆家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这个时候锅里的米饭已经差不多要好了，秋华起身来到灶台前面，打开骨头汤的锅盖子，一股肉香味扑面而来，锅里咕噜咕噜地翻腾着，面上浮着薄薄的一层荤油，真是太香了！

“是的吧，我就知道肯定很多！”

赵梅英有些丧气，想到这一茬子，她甚至想要读完小学就毕业，不读初中了，马上找人说亲去。

但是她马上又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初中还是要读的，她想做老师，但是许国庆怎么办呢？

“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不过他怎么还没定亲呢？”

秋华又回到灶膛后面，她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想了想说：“兴许是没有看上的吧，我觉得没人比你更加能配他的了！”

秋华说的是真心话，比真金还真。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赵梅英心里好受了许多，不管怎么样，目前来看她还有机会。

“我今天说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和花都没不能跟她说，知道吗？”

秋华使劲点点头，她明白这种事情是关系到梅英的名声的事情，是不能随便乱说的，梅英能告诉她就是和她最要好，她当然要替她保密。

“那你是不是要告诉你姆妈，好让她去找人说说。”

赵梅英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

“我不想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事情……”

秋华似乎有些懂也有些不懂，因为上头没有姐姐，所以不知道说亲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过程，但是隐隐又确实觉得小娘鱼自己要求说亲是有点不要面皮了。

她很想帮帮自己的好姊妹，但是苦于不知道从哪方面下手，倒是梅英自己有了法子。

“要不然我多来你家里玩玩，兴许能遇上他。”

“对，这是个好法子，我二哥和他关系好，他有时候会来我家。”秋华的话是也不是，二华和许国庆关系是好，但是男人毕竟和小娘鱼有区别，两姊妹关系好可能会经常互相窜门，但是两男人关系好却是一起到外面晃悠，来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

但是总归比没有办法好。

一晃眼，中午到了，眼见阿爸还没从外面回来，秋华也不准备再等下去了，她将给姆妈盛一碗骨头汤，在碗里稍稍点上一点盐，然后将大骨头的中间一段放进碗里，又将剩余的汤和骨头盛在另一个大碗里。

借着灶膛里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星子，她又往里面添了点柴火炒了盘青菜。

收拾收拾就准备吃饭了，赵梅英盛饭准备筷子，秋华把汤和饭送进屋里去。

邱珍浅浅地睡了一会儿又醒来，就看见女儿端着汤和饭走进来。上午的事情她心里还没缓过劲儿来，半睡半醒之间眼泪依旧在淌着，她觉着自己是错了。

骨头汤太香太鲜，中间的那段骨头里有着肥腻好吃的骨髓，轻轻地一吸就到嘴里来了，又肥又油，入口即化，这样好吃的东西让她心中有愧，她突然间开始有些想小女儿了，这个小毛毛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