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段凡的脸也没了血色。

“对，死了。”小青摸出一根细烟，惊觉时间地点不对，又放了回牛仔裤兜里：“这下院子里所有在场的人都吓到了。老曲的爸爸二话不说就拉出小货车，把那条大鱼拖上去。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门罗都有点紧张起来。

“两份冰咖啡，”一对穿着很时尚的年轻情侣从外面走进来，一边抱怨道：“这里一点都不好停车，路太窄了。”

门罗站起来：“欢迎光临！下次再来就好了，下面有个地下车库的，但入口留在书店大门那里，一直还没时间开通。”

段凡快步走到吧台后面准备咖啡了。

门罗也收拾了餐具，小景端着餐具拿到后面。

一对小情侣到后面庭院的连廊下坐着。

很快两杯冰咖啡端了过去，四个人又凑在吧台前。

小景和段凡在吧台里面，门罗和小青在吧台外面。

“快讲快讲。”一向沉稳的小景少见的着急。

小青把刚刚戴回头上的工作帽又摘了下来:“老曲说，那大章鱼是八只脚直立着，cuacua地走到车后面，往大鱼身上一倒，八只触手灵活的用大鱼的身体把自己裹了起来。裹起来的瞬间，大家分明看到灰色的章鱼变成了红色。”

“然后呢？”段凡催促。

“然后，谁也不敢去海边送，老曲的弟弟要去。老曲不让他去。弟媳怀孕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最后是老曲和他爸爸一起去的。”

大家以为这就完了，都长呼了一口气。

谁知小青接着说：“老曲的奶奶也非要跟着。老曲和爸爸到了海边，把大鱼用事先准备好的篷布裹着，拖到水里，那大鱼嗖的就射了出去，消失在深海里。老曲的奶奶说：它很感谢他们把它送回来了，但是它也很抱歉。”

“为什么抱歉？还说什么了？”小景虽然害怕，但意犹未尽。

“它说这事儿不怪咱们。那个人和三条狗会没事的，说奶奶能活到99岁。老曲他们回去之后，发现家里的大黄真的活蹦乱跳，那个被割了胳膊的邻居家的年轻人，根本连道疤痕都没留下。最神奇的是，老曲因为腱鞘炎肿了几天的手腕也完全恢复了。就像没有伤过一样。她爸爸多年的腰肌劳损和风湿关节病也彻底好了。”

“哇！”段凡一副羡慕的神情，摸了摸脖子后面。

段凡有一段时间走了歪路，把后背纹了一大片纹身，一直到脖子上，所以从来不穿背心或T恤，都是polo衫或衬衣。

“还有，第二天听说，码头那里出了重大事故，晚上几个人在海边烧烤喝酒，结果都喝多了，搬回来的炉子里碳没烧完，炭中毒死了三个，其中有偷偷出海的两个，和店老板，另外还有三个，送到医院救治过来了。被救过来的赌咒发誓的，确实把碳都扑灭了的。”

“这还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章鱼精。”门罗叹息道，然后问小青：“对于老曲一家来说，这不是很好的结局吗？那你俩还烦恼什么？”

“自从老曲回来之后，每天晚上都梦见自己在深海里。她电话问过了爸爸。爸爸也会梦见每天晚上在深海里游弋，甚至觅食。只要碰触过那条大章鱼的11个人都会梦见同样的场景。”小青站得笔直：“被碰触过的人经过一段时间后再碰触过的人，也会做那种梦。我已经开始做了，已经两天了。”

“啊？”

“啊？”

“啊？”

门罗、段凡、小景都目瞪口呆。

“老曲的奶奶呢？”门罗想起章鱼关于老曲奶奶寿命的预言。

“她也开始做同样的梦了。”小青明白门罗的意思：“所以章鱼精说她能活到99岁，意味着我们不会死，只是不断的做梦吗？然后一传二，二传四，所有的人都做着在海里游弋，捕食的梦？”

“那么，梦里一直捕食别的鱼虾，不会被吃掉吗？”小景还是一脸茫然地没缓过来。

“暂时没有。原谅我今天才说。因为我昨天还没想通我被是传染的。我以为只是因为老曲不断地说，我脑子里有了印象，才做了这样的梦。然后昨晚又做了，早晨跟老曲求证，我俩做的梦一模一样。今天早晨，老曲电话回家求证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他们整个村子都已经开始做这样的梦了。大家一到晚上很早的全部睡觉，进入梦里。”

“这，如果哪天...”段凡话说了一半，一对情侣站起来过来扫码付了钱离开了。

小青立刻把手藏到身后，如临大敌的样子。

“没用，如果你传染我们了，我们刚刚也传染给他们了。”小景已经快哭出来了。

段凡接着说：“如果哪天，老曲村里的那些人在梦里都走进海里，或者直接留在梦里。谁也不知道原因了。”

“如果照你这样推理，万一全世界都传染了这个病，某天人类岂不是很可能因此就灭绝了？”门罗的逻辑很清晰。

一言既出，连门罗都惊呆了。

门罗默默地拿出手机，把刚刚小青发给自己的几张照片转给了文海。

门罗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莫名的兴奋起来。

对，是兴奋。

原来，他只是厌倦麻木平淡的生活而已。

他渴望刺激与惊险，渴望用无畏去拓展自己的无知。

“好处是，以前一直被失眠困扰的老曲的弟弟，睡得特别好。村里其他人也都反映，确实如此，晚上睡得特别香，白天醒来也特别有精神，一些老病号甚至也慢慢好了起来。。”

“看来有仇必报是没错，看来这章鱼这有恩必还的理解偏差很大啊。”门罗叹息道。

“可是为什么只有老曲的奶奶能听到他说话呢？”小景不解地问。

“老曲的奶奶说，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在海边游泳，被海浪卷走，差点死在海里，被救上来之后大家都以为她死了，救了老半天才缓过来。”小青依旧愁眉不展。

“你，还有什么没说吗？”门罗审视着小青。

小青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和老曲的取向都变了。”

“啊？”小景捂住了嘴。

“对，比如今天，我觉得老板你很帅气，看到段凡简直挪不开眼。那一瞬间我就明白那些小姑娘为什么要从对面写字楼跑过来喝咖啡了。”小青一向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女孩子，她并没有尴尬，只是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话音刚落，几个订单信息接连从吧台后面响起，把几个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