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呢？”换了位置的两人，荥缊准备导航。

“先直行。”若是告诉她目的地，岂不是都不好玩咯。

“蹬蹬、蹬蹬……”不同于以往的手机铃声，江景昫脸色微变但也及时接听。

对面语速极快，江景昫也回得简洁明了，“嗯，好，大概25分钟。”声音都变得严肃起来。

“荥缊。”

荥缊听到他好像有话要说，便转头看他一眼，方向盘就跟着歪了一下，江景昫都忘了，她开车时不能给她搭话。

“没事，下个路口左转，然后直走。”

荥缊专注地看路开车，等江景昫说等会前方靠边的时候才注意到，开到了江景昫上班的医院。

看了一下时间18分钟，“荥缊，我……”

他早上还把她类比自己同事，爽约女朋友，自己共情于那个女朋友，现在毁约的是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时间秒钟转动，每秒都会让他少说一个字，解释不清的话可能就会让荥缊如那女孩一样生气委屈，在荥缊身上可能更多是委屈吧。

“附近出了个车祸，有个小朋友要进行手术，在15分钟以后，所以……”他眼里全是歉意，还未说完。

他见她快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转头瞄了他一眼，又飞快跑过车头，打开他的车门。

“走呀，一起。”

江景昫疾步向手术准备室走去，急诊室的同事已经处理了，情况基本稳定，还是尽快手术比较稳妥。

但几个上班的同事已经在术中，不得已才临时让他回医院。

荥缊开始勉强能跟上江景昫的脚步，后面看江景昫的背影越来越远便放慢了脚步，转向去办公楼。

导台的行政小姐拦住她，这边属于办公楼区，上去都要登记信息及目的。

上次她来时，门口保安因为见过院长跟她一起所以主动领她上来了，一路畅通无阻。

荥缊规规矩矩地写完，护士录入信息时，不禁多看她几眼。

为何如此看她，是自己的妆前妆后差距太大？疑惑地上楼，电梯里再三照了照，就是脸上气色不太好，有点病态感。

江景昫那层的导台护士两人正在聊天，荥缊靠近时听到几句。

“恶毒得很。”

“是呀，你还别说，不给人锦上添花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真的，这种人不太善良，以后离远点。”

荥缊站到导台，“你好，我等江景昫，休息室现在方便吗？可以进去吗？”

两人连忙恢复工作状态，一人查看电脑信息，一人在做什么记录。

查电脑的护士，“可以，您先去那边休息。”

“前面转角右手边第二间。”

“谢谢。”

还没等她走远，两人交流声又传进自己耳朵。

“又是找江医生的？希望不惹事就好。”

她打开门，里面窗帘禁闭，看不清布局，但有丝丝声音，她摸着墙壁打开了灯。

一刹那适应光明后，心脏差点跳出来了，一披头散发女人的背影，她坐在沙发上。

女人站起来，“对不起。”声音嘶哑像电锯里发出的声音，“我只是……”

对视，年轻女人眼里全是红血丝，散着黑发，白色T恤，脸上全是泪水。

现代版怨女，鬼！

医！医院，偶尔遇到点这种事，应该很，很正常！

荥缊眼睛死瞪着一个点，胸口起伏很大，从鼻出来的呼吸沉重。

一只手手死死扣着门套，另一只僵在门把手上。

年轻女人突然伸着手上前……

啊！她来了，走呀！

动呀，脑子不断发出这种指示，可一步都迈不出。

女人手拍上了她的胸口，“没有心脏病吧，慢慢的。”顺着气。

……

她刚刚真的差点过去了，不该在大学跟室友看那些恐怖片，而且里面医院题材占百分之45。

看着坐在身边擦着脸上眼泪，把头发扎起来的女人，还是年轻漂亮的，但有出来工作后的职业气质，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躲在漆黑的休息室哭。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荥缊还是没忍住，“你为什么自己躲这哭？”

女人低头却不说话，荥缊继续说道，“我只是来等人的，不介意可以给我说说呗，我们圈子不一样，你当倾诉。”

“等谁？”等的肯定是医院的某人，虽然圈子不一样但这个某人很关键，她现在不敢说。

“江景昫。”荥缊举着戴戒指的手，“我是他女朋友。”

女人一听江景昫的名字一惊，听到“女朋友”反而很激动。

“江医生的女朋友。”拉着荥缊的手，“你知道吗？就之前有个有钱的女人来找江医生的事吗？”

见荥缊愁眉不展，继续说道，“其实就是跟那个女人有关，但也不是最主要关系。”

江医生这人冷漠话少，跟同事交流也少，不是个碎嘴子，他女朋友又这么温柔柔和。

“因为医院一个护士怠慢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投诉到院长那，院长之前只是把她停职了，但今天把她开除了。”

荥缊意识到那个有钱女人是自己，眯眼问道：“你是那个护士的好朋友？所以你在为她不值。”

原来导台的护士讨论的恶毒人是自己，这也是没想到的，今天意外收获。

“不不……”女人摇了摇头，“相反，我们不交好。”女人叹气，“我今天本来在休息，只是临时被叫到院长办公室的，因为举报她的匿名信，是我写的。”

“她最爱工作时间在办公楼这边偷懒，最重要的是她玩忽职守，还好几次拿错药，差点给病人输液了，在这之前我就写了封举报信，现在她因这封信被开除了。”

荥缊在消化思考她说的这些，“然后，你被揪出来，还被其他同事针对排挤。”

“嗯。”应该是昨天查出她，昨天晚上开始她被踢出来好几个群，都在说她，为人不善，落井下石。

看来这护士还是有点后门，不然何必大费周章地揪写信之人。

开除也是为了堵悠悠众口，毕竟调查也知道那个护士的作为，只是没人当这出头鸟，她写就让她当。

“你是在质疑自己的善良？”

女人点了点头，她在这行五年了，一直保存着初心和使命。

荥缊明白她的难过点，正义让她写举报信，可那护士被停职了再看举报信就是雪上加霜，趁人之危就显得那么卑鄙，不像正义。

荥缊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怪你，你只是正义角度做了该做的，而历史的进程没有提前告知你，她会因为那个女人被停职。”停顿了一下，“所以你要怪，应该怪那个女人，找江景昫的那个女人，你没错。”

“善良的人总会被自己的善良背刺，因为那只是浮于表面的自我认可。”这句话是段希嘉说的。

当时她也因为类似的事，处在自我埋怨中，段希嘉带着鄙视地说了这句话，像在说她的善良是伪善，为此，他们吵了第一个架，最终她哭得痛快，第二天盯着肿眼上班。

“怪她，而同事之间多少一点利益关系，日久见人心，到时自然而然就有分晓。”

她本不该多管闲事的，但她不想她重复她的内心煎熬，因为没有安置好“正义的善良”，长时间想起都会被背刺。

所以让她怪那个让人停职的荥缊就好！

女人情绪稳定，眼神坚毅，“嗯。”都是那女人的错，她本意只是想让她停职，而那女人是意外叠加，“江医生的女朋友也像个医生。”

解读分析都很到位，而且好会安慰人，“但我给你说，很多护士都很喜欢江医生。”一表人才，能力又强，“还有那个有钱的女人，你别忘了，那种杀伤力很强的。”

虽然江医生不贪财，但听说那女人不仅有钱而且漂亮，身材也不差，主要是因为她捐钱给医院，院长才很重视那事的，但捐钱说明有爱心呀。

再次打量了一下荥缊，“虽然她好像优点不少。”女人也安慰道，“不过我肯定支持你，就因为一个小摩擦，就能让别人停了职，只能说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