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饭菜摆在桌子上，看来我妈和可儿正准备吃饭。

“妈妈，过来吃饭吧！”

可儿拉着我往桌子旁边走。

“文杰，过来一起吃。”

我妈招呼文杰。

“好好，我们先洗洗手。”文杰扶着我。

到了洗手间，我靠着墙，表情有些痛苦，“文杰，我觉得脚腕更疼了。”

“我看看，”文杰蹲下身，把我裤腿掀起来看了看，“天哪，真的肿起来了，我就说背着你吧，你偏不听。你一颠一颠地走路，对伤处肯定有影响。”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吧，冷敷之后是不是就会肿起来？”

文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洗完手他要把我抱回餐厅，我推开他，小声地说，“不行，我妈看不惯。”

文杰不管不顾，把我横着抱到餐厅的椅子上。

果然，我妈看我的脸色更冷了。

“阿姨，刚才朵朵走了几步路，现在脚踝肿的跟馒头一样。”

文杰干巴巴地解释。

“嗯，吃饭吧。”

我妈已经给摆好了碗筷，盛好了饭。

油焖大虾，西红柿炖牛腩，青红土豆丝，醋溜藕片，四个菜，还有韭菜盒子。

文杰惯会溜须拍马，“阿姨做饭就是香，看着就很有食欲。是不是，可儿？”

可儿点点头。

我妈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那你们多吃点。”说完，给文杰夹了两个大虾，给可儿剥了两个。

我夹了一口西红柿炖牛腩，筷子送到嘴边的时候一直在抖。为了避免让人看出来，我端起米饭大口大口地吃。

熟悉的妈妈的味道，我已经三年多没有吃到了。

饭桌上，只有文杰和我妈偶尔说两句，还有我妈跟可儿的互动，全程我没有说一句话，偶尔文杰帮我夹几口菜。

吃完饭，文杰帮着收拾，却被我妈叫到一边，“文杰，你去超市帮我买几样东西回来——米醋、盐、大米、薯片、虾条……算了，我列个清单给你。”

我知道我妈是想把文杰支开。

果不其然，等文杰出了门，我妈对可儿说：“姥姥有几句话要给你妈妈说，可儿看会电视。”

然后对着着我说：“你跟我来卧室。”

我刚到卧室，就听见我妈说“跪下”。

我跪了下去，我妈拿着鸡毛掸子开始往我身上抽。

一下，两下，三下……十五下，十六下……

我一声不吭，只默默地流泪。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我妈坐在床沿上开始喘粗气，我挣扎着要起来帮她按摩顺气，她用手制止了我。

“你给我跪好！把毛衣脱了！”

我脱下毛衣，我妈接着打，这次是真的疼，感觉皮被抽破了。我妈每打一下，我忍不住哼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我抱住我妈的大腿，“妈妈，求求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妈妈，我求求你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我再也不敢了，妈妈……”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妈也落泪了，“你一句不敢了，一句知错了，说的多轻巧！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在看见你吗？”

我妈越说越气，说到最后有点歇斯底里。

“妈，我错了，你使劲打我吧，打死我都成，呜呜……”

“我打死你有什么用？我打死你，你爸爸能回来吗？我跟你爸爸都好恨啊，恨你无知，恨你绝情，更恨你把自己不当个人看……结婚前，我跟你爸爸苦口婆心地劝你，你倒好，不但不听还把我们当成仇人看，防着我们，瞒着我们……从你辞掉工作的那一刻，我们就知道你把你自己作腾的完了，准没好下场。你爸爸急火攻心，引发了基础病，撒手人寰了……”

妈妈哭的很伤心，我也痛恨死我自己了，忍不住狠狠抽自己耳光。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每说一下，我就狠狠抽自己一下。

犯下的错误无法弥补，但自伤还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行了，别打了，一会文杰该回来了，你把毛衣穿上吧。如果我没猜错，你自己也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听了我妈的话，我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原来我的行为，早就被父母预知，所以他们才那么苦口婆心，可恨我自己的无知和浅薄，听不进去父母的劝告，终究自饮苦果。

穿毛衣的时候，我觉得后背火辣辣的，我猜肯定是破了一片。

一会文杰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

“文杰，辛苦你了，喝点水，歇歇。”

我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

文杰坐到我旁边，喝了一口水，突然盯着我脸，“咦？你脸怎么了？又红又肿的——”

他意识到什么，住了口，小声嘀咕：“阿姨够狠的，还真下得去手啊。”

我低声回应，“我自己打的，一会我们一起走。”

我还得再去医院看看背上的伤，这次请假比较值了，养两处的伤。

一会我妈又把我叫到卧室，“说吧，你跟那个人怎么样了，是被人家撵出来了还是离婚了？”

“妈——”

“快说！”

我举起鸡毛掸子又要抽我。

“离婚了，还不到一个月。我回县城住了，在这边找了个临时的工作……”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闺女，越来越有主见了，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就做了。”

我妈咬牙切齿地说。

“然后呢，净身出户？”

我小声地说：“也不算净身出户，孩子的抚养费按百分之三十给的，而且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对我来说就很满足。”

我妈狠狠地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以为多大的本事，原来就这么点？”

我不敢说话，走错了路我才知道，父母说的话大部分都是对的。

“住在哪的？”

“书院坊。”

我妈喃喃道：“怪不得，这两次来没见那个人，是文杰帮忙找的房子？我一看可儿跟他那么熟，我就知道。”

不得不佩服我妈的洞察力。

我妈叫连周建伟的名字都不提，直接用“那个人”来代替，可见她有多烦恶他。

“唉——文杰真是个好孩子，这几年没少来照顾我，当初你选的是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