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跑到厨房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碌，她帮大家干活，浑身是劲。

忙乎了一通，她又跑去跟毛毛玩了一会儿。

怎么又没见到小哥哥呢？他是不是又在屋顶？

绾绾偷偷溜到墙角，顺着梯子就要往上爬。才爬了几阶，她感到后背一紧，接着就被人提了起来，放在了地上。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绾绾，“你怎么又在爬房顶？”

“小哥哥，我想找你。”

“找我做什么？”

“我给你带了吃的。”绾绾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是馨香扑鼻的糕点。

“这个咱们厨房没有的，是外面买的，你快尝尝。”

“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吧！”

“我现在跟了姑娘，天天有的吃。这个是我给你留的，你留着慢慢吃。姐姐说了，我可以经常来厨房玩，以后我就经常能见到你啦！”

少年皱了眉头，“你要见我做什么？”

“和你一起玩啊！给你送吃的。下回我给你送酸枣好不好？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说着，绾绾吞了口口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我不需要你的东西，你也不要再找我了。”

“小哥哥，我是不是话太多了，所以你不喜欢我啊？”绾绾怂巴巴的捂住了嘴巴，表示自己再也不多话了。

少年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见少年在厨房忙碌，绾绾便跟在他身边干活。少年见绾绾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他蹙了蹙眉。

“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等了半天，少年并没有答话。

绾绾自言自语道，“你皱着眉头的样子，好像一只大苦瓜呀！”

少年依然不答话。

“哥哥，你叫大苦瓜吗？”

少年被烦的不行，听见厨子想要八角，他起身就去了储物间。

见小哥哥不搭理自己，绾绾撅着嘴巴，“苦瓜苦瓜苦瓜，一只大苦瓜！”

洗碗大婶经过，问道，“什么苦瓜？现在这个季节哪有苦瓜？”

绾绾笑道，“婶婶，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帮我洗虾的小哥哥像个苦瓜？”

“哪个？”

绾绾双手比划，“比我高这么多，长的很好看的那个小哥哥。”

洗碗大婶想了半天，“是那个闷瓜吗？我们都叫他闷瓜。”

闷瓜没有名字，大家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也不知道他多大了，他活的就像一只影子。一个平日里不会引人注目的影子。摘星阁的厨房本就忙碌，因此，大家也没有闲工夫去研究他。

绾绾自从被允许到厨房玩后，几乎每天都要往厨房跑。一到了厨房，她就去找闷瓜，总是找半天，才能角落里发现默默做事的他。

孟系舟到摘星阁整整一个月后，师傅说她出师了，可以接客了。

紧箍咒终于还是要念响了，听到师傅的话，孟系舟就再没展开过笑颜。送走师傅后，绾绾看见孟系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她神色落寞，眼神哀怨。

绾绾走过去，“姐姐，明天就要开始赚钱啦，存好多好多钱，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啊！”

一滴，二滴泪水从孟系舟的明眸中坠落。

“赚钱？”孟系舟苦笑起来，风姐真是懂得人心。这些被卖到这里的姑娘们，若不是有这个信念撑着，只怕多的是自杀的。

给一个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十分的渺茫，也有让人侥幸想活下去的念头。

这一天的下午，小燕早早的给孟系舟梳洗了。绾绾挑了她认为最美丽的一套衣裳出来，伺候孟系舟穿上。

当傍晚来临，摘星阁挂上了高高的大红灯笼时，孟系舟带着绾绾和小燕下了楼。

客人已经来了不少，姑娘们三三两两的陪着客人，有的在闲聊，有的在喝酒，台上的歌舞还没开始。

几个姑娘见了孟系舟小声议论起来。

“快看，那是不是新来的姑娘？”

只见孟系舟穿着一件藕荷色对襟长裙，绣花滚边，肩上是落翅蝴蝶的文秀，腰间衣带轻束，走动之间头上的淡粉色簪花和朱钗轻颤，恍若仙宫美娥。

“真好看，我看把众姐妹都比下去了。”

“她好像叫孟系舟。”

“怎么没见过呀？”

“她呀，风姐珍宝的很，非要让师傅带足她一个月，方才出来见人。”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客人指着孟系舟道，“这个美人儿，倒雅致。”

“哎哟李公子，这可是我们新来的姑娘，今天第一天出来走动，公子何不请我们系舟姑娘喝一杯？”风姐手托丝绢，头上戴着大红的绒花，虽然年纪上去了，人也心宽体胖，但眉梢眼角，可见当年的风情。

“好好好，请系舟姑娘过来，我请姑娘喝酒。”

风姐招手，“系舟过来。”

孟系舟听了便上前来，行了一礼，早已被那称为李公子的客人扶住了，“哎呀，真是端雅无双，容貌绝佳呀！今日有幸能请姑娘喝一杯，实乃李某的造化。”

“李公子严重了，系舟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公子请。”绾绾连忙取了茶壶，斟了浅浅一杯，递于孟系舟手上。

孟系舟以广袖遮面，一饮而尽。

“李公子请坐，系舟先上楼了。”

李公子长大了嘴巴，“这，这就上去了？”

风姐笑道，“我们系舟刚来，还不懂规矩，请李公子见谅。粉娇，还不快过来，陪你李公子喝酒。”

“是，风姐。”

叫粉娇的姑娘像一只黏人的猫，立即将李公子缠住了。

绾绾赶紧跟着孟系舟上了楼，第一次陪在姑娘身边见客，她忽然有了不一样的体验。先前她到花厅时，注意力全在舞台上，只觉得姐姐们跳的舞特别美。今天舞台上没有姐姐表演，她站在孟系舟身边，便感受到了来自客人们的目光，那是探寻的，赤裸的，带着一丝审视的凝视，像是在看一个物件。

孟系舟回到四楼的房间时，汗已经将她的后背打湿了。她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绾绾和小燕也松了口气。

还好，成功完成了风姐给定的任务。

风姐说了，第一天出去见客，只要蜻蜓点水，点到为止就行。得把客人的心撩起来，让他们上赶着来俯就孟系舟。

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敲门，绾绾打开门，是小桔。

小桔笑道，“恭喜姑娘，第一天出去见客，就收到了花篮，足足有二十个呢！”

所谓花篮并不是真的花束，而是用金箔做成的假花，一个花篮就值十两银子。

绾绾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太好了，我们有钱啦，姐姐，我们有钱啦！”

小桔又道，“姑娘准备一会儿，方公子马上就上来。”

孟系舟立即就紧张起来了，风姐说过，孟系舟不需要去花厅陪客，她是淸倌儿，接待的都是有钱有权势的贵人，得花心思，把这些人伺候好。

绾绾和小燕也紧张起来，若是惹得客人不高兴了，是要挨打的！

检查了孟系舟的妆发后，三个人便在房中焦躁到发抖。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绾绾连忙上去开门，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穿着青罩雪白长袍，头上戴的是玉簪，看起来温文尔雅。

“是系舟姑娘吗？”

孟系舟连忙起身相迎，花厅的丝竹之声透过敞开的门传了上来。

“方公子请坐。”

“我听风姐说，系舟姑娘会一手好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