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深哥哥下手轻一点点，别让人没了。”

裴屿深：“…………”

他收起微笑，轻咳一声，操纵轮椅继续向前边的办公室驶去，“走吧。”

办公室里正在出题的赵老师看见裴屿深显然很高兴，把手头上的工作都推到一边，与他熟稔地交谈起来。

亲近的语气仿佛他们之间分隔的一年多时间，不过是昨天与今天的距离。

而面对赵老师，进学校之后向来冷脸对外的裴屿深神色逐渐轻松，微垂着眼一一回答老师的询问。

赵老师问了裴屿深最近的情况，在得知他已经进入复健阶段时欣慰不已，连声说了几次“好”。

“那这个小朋友是——”

赵老师将视线转向一旁在吹地球仪的朝朝，好奇地询问道。

裴屿深随之侧过身子，望向他的右后方。

那里正有一只小团子鼓足腮帮子使劲往地球仪吹着气儿，直到吹到肺活量极限才大喘了口气，小脸不可置信地左右打量着这颗纹丝不动的地球。

怎么就吹不动捏？

不是可以像风车那样哗哗地转吗？

难道是她吹的风不够大？

本来还在想难道是自己太矮了老师都看不到她后，朝朝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沉思。

“……”裴屿深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秒，而后面不改色地转过头来对赵老师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朝朝。”

赵老师瞧着少年谈起那小姑娘时不自觉扬起的浅笑，心头惊异，于是对那看起来就非同一般的小姑娘更是好奇了几分。

他不常上网，也不知道朝朝是崽崽届新晋小顶流——

“是亲的吗？”

赵老师还是没忍住走流程问了出来。

但见面前的裴屿深笑而不语。

赵老师心里登时就知晓了答案。

琢磨不透的朝朝伸出小狗爪子扒拉几下蓝色地球，就听见屿深哥哥在叫自己的名字，就像是无聊找乐子的小狗发现大人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我在我在！”

朝朝眨了眨闪亮的星眸，期待地在裴屿深和看起来很和蔼的叔叔脸上来回逡巡着。

什么事呀什么事呀！

“朝朝小朋友，你就是屿深的妹妹？”

右手边的和蔼大叔俯下身笑着问她。

朝朝愣了一下下，而后弯起眼睛乐呵呵地点脑袋：“是呀是呀，我就是屿深哥哥的妹妹！”

小团子记起屿深哥哥说过，赵老师是他的恩师，当即肃然起敬地往前一步，拉起他的手郑重地握了握。

“赵劳斯，蟹蟹你这些年对屿深哥哥的照顾。”

感觉莫名被降了辈分的裴屿深：“……”

这回俨然是换赵棣愣住了，足足反应好几秒后他才摇头失笑，“朝朝太客气了，是屿深他本身天赋高，我不过是起了指引的作用。”

赵棣对着小团子自谦道。

然后裴屿深就在旁看着年龄差至少四十的一老一小的两人毫无障碍地聊起天来，他听了一会儿后忽而张口补充了一句。

“赵老师，朝朝也是我的学生。”

正聊得你来我往的两人话头停住，同步扭过头来望向从容淡然的裴屿深。

“哦？”赵棣闻言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那岂不就算是他的徒孙了？

他转头再细细端详起朝朝，满意地点点头，“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还没从裴屿深话里反应过来的朝朝，乍闻赵棣对她真诚的夸奖，登时就把那点疑惑抛到九霄云外。

“我也觉得呢！”

小团子昂起肉肉的下巴，毫不谦虚地接下了赞美，这个本来就是她聪明的脑瓜子应得滴！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赵棣慈祥的声音：

“好啊，那我来考考你……朝朝知道牛顿吗？”

小团子思考了三秒，觉得这头牛的名字好奇怪啊。

“我知道内蒙古大草原上的牛牛们！”

朝朝中气十足地说道。

每一头她都清楚名字哦。

因为都是她取的嘿嘿。

赵棣：“……？”

裴屿深：“咳……”

接下来漫长的十分钟里，朝朝在什么牛顿啊胡克啊笛卡尔啊的询问中逐渐丧失了对自己聪明脑瓜子的控制权，小脸越来越茫然疑惑，问号多得险些溢出脑壳。

赵棣首尾呼应重新回到最开始的“牛顿被砸苹果”的故事，说完就见着小朋友那清澈得一览无余的眼神，有点奇怪地问出声：“屿深都教了你什么？”

朝朝歪脑袋回想刚才他说的那个故事，不确定地回答：“数苹果？”

赵棣再次：“……？”

“老师，我教朝朝数学启蒙。”

到这步，裴屿深才适时出声提醒，嗓音平静淡定，根本听不出一点坏心思。

系统：……有本事你嘴角能压住不笑啊！

“原来如此……是我太过心急了哈哈。”

赵棣倒也不尴尬，爽朗地笑了两声。

朝朝松了口气，向解救她于水火中的屿深哥哥投去感激涕零的小眼神，然后就听——

“那也没关系，正好我现在有时间给朝朝你讲讲。”

赵棣举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而后口若悬河地给小朋友讲解起了物理的发展史。

朝朝小脸呆滞：“？？？”

是应该这样子发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