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将领惊魂未定，盯着已经散尽的硝烟，他认出了顾简，颤声道：“原来是顾世子，刚才那声巨响...”

顾简有些尴尬的点头：“是我做的，一个爆竹而已，勿须大惊小怪，给将军添麻烦了。”

巡城将领仍然没回过神，惊异道：“世上竟有发出如此巨响的奇物？简直，简直...如同晴天惊雷一般。”

“让将军见笑了。”顾简随意搪塞一句，随即看向众孩童：“瓜娃子们，此物过于霸道，在城中燃放会惊扰百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我等去城外郊区无人之地燃放如何？”

“好吖好吖。”众孩童拍手点头。

“你们不怕么？”顾简笑着问道。

孩童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摇头。

显然，比起惊惧，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走！”

片刻后，众人来到了城外闲置的田地中，顾单来到顾简面前，满脸跃跃欲试。

顾简莞尔，随即从油纸包里取出爆竹递给他。

顾单双手接过，凑在眼前仔细端详。

“兄长放心，这次我一定将其抛得远远的。”顾简兴奋道。

“好。”顾简看向周围的孩童，笑道：“你等好生看着，害怕的话捂住耳朵，有谁想试的一会儿来排队，挨个放。”

孩童们很听话，有些人猛地窜出去老远堵住耳朵，有些人仍站在原地，他们的神情惴惴不安，不安之中又带有几分兴奋。

爆竹放在手中，顾单点燃引线，转身，奋力扔出，抱头捂耳，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砰！

又是一阵巨响，孩童们这次不再害怕，纷纷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下一个谁来？把那坨鸟粪给炸了。”

“我...我来！”

孩童们纷纷举手示意，跃跃欲试的人越来越多，顾简的心情不觉也愉悦起来，放起爆竹来也高兴。

活了两辈子，终于找回了那一点点的童真。

远处，一位身着红黑相间儒袍，身配浅黄色发带的年轻人闻声走来，他不同于孩童们的兴奋，他面色凝重，眼睛却紧盯着鸟粪上爆竹爆炸后留下来的小坑，坑里的鸟粪还冒着阵阵白烟。

冒不冒烟无所谓，年轻人注意到的是鸟粪被炸开的模样。

年轻人来到顾简面前，对着顾简长揖一礼：“这位先生，敢问此物何名？”

顾简上下打量着年轻人，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此人的不凡，单单这份从容的气度，便不是同龄人能够相比的。

“此物名为‘爆竹’，乃孩童戏耍之物。”顾简轻声回道。

年轻人打量了下四周，随即靠近顾简细声道：“敢问先生，爆竹此物，若加大药量或者换个容器，用之于战场之上，可否对敌人造成损伤？”

顾简心下微惊，好可怕的年轻人。

他只在此地呆了片刻，便能察觉出此物的最大用途。

顾简平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此人是敌是友尚不清楚，自然是无可奉告。

实际上，爆竹在诞生的那刻起，顾简便知道火药的问世已经不远了，它的出现对于整个大梁来说，其用途也绝对不仅仅止于过年听个响那般简单。

只要被有心人发现并加之利用，它能扭转战场战局，甚至改变世界。

“不知道。”顾简用三个字回答了年轻人的问题。

年轻人气定神闲，含笑而过，并没有因此恼怒。

孩童们在前面窜来窜去，一个接着一个燃放爆竹，顾单兴奋起来有点发疯，甚至用夸张的动作来宣泄心中的兴奋。

“下一个是我了，我要去炸牛粪...”

“那我把爆竹扔河里，炸河...”

“我去炸草堆...”

几十个爆竹，在孩童们的欢声笑语中一个个引燃，阵阵霹雳声响彻天空，童年的笑脸凝聚在他们的脸上，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或许在几十年之后，当他们的孙儿问起他们的童年时，会依稀记得今日的欢声笑语，那个新年过后的初一，那个田埂旁炸牛粪的少年...

“兄长，还有没？”

半晌后，顾单跑到顾简面前，眼巴巴地看向他。

顾简耸了耸肩，笑道：“没了，就造了这些，放完了。”

顾单不死心，扒拉着顾简的手和衣衫，发现确实没有后，失望地憋起了小嘴。

孩童们见状，顿时发出惋惜声，纷纷叹气。

顾简板起脸，朝孩童们发出冷哼：“都散了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众孩童抱怨了几句，缓缓散场，顾简这才舒了口气。

顾单拽着顾简的袖子来回晃：“兄长，再做一些爆竹好不好？我还没玩够呢。”

“可以，但你今日把《论语》的第三章背完，我检查过后再给你做。”顾简哼声道。

“啊？”

闻声，顾单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那年轻人始终没走，他紧跟在顾简身边，依旧先行礼道：“先生，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顾简似乎料到他要说什么，神情平静地道：“就在这儿讲吧，这里没有外人。”

年轻人直视他的眼神，坦然道：“先生妙手巧思，让此物面世，相比不单是哄孩童开心这般简单吧？它的用途在军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