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去而复返。

卓熙擦掉眼泪，从地上起身，看向返回的方今恺。

“方总。”

“备选的礼物，准备了吗？”

卓熙眸中刚冉起半秒的希望，被他一句话浇灭。

“有的，我帮你拿。”

她从柜子中取出十来个精致的首饰盒，全部都是枫叶元素，最适合秋天佩戴。不同风格的设计，分别出自不同的优秀设计师之手。

“方总，你看选哪个。”

方今恺每款都扫过一眼，伸手拿起一款，“这个。”

“好的，我来包装好。”

卓熙将拉菲草垫在一个酒红色的礼盒中，再把吊坠的绒布首饰盒放入其中，旁边还摆放了两朵永生玫瑰花，很受女孩子喜爱的浪漫风格，礼盒外面用酒红色的丝绒带子系了蝴蝶结。

“好了，方总。”

“嗯，你早点下班吧。”

方今恺接下她递过来的礼盒手提袋，平淡地说了那句，他已经对她说过无数次的：你早点下班吧。

卓熙送他到电梯口，又鬼使神差地加了句，“方总，我送你到机场吧。”

“不用。”他头也不回，说罢就走了。

又剩下卓熙一个人。

… …

方今恺坐进车内，将礼物放在副驾的座椅上，眸光却不经意瞥见手提袋的一角，沾了一点微湿的什么东西。

指腹轻抹而过。

是血。

刚才卓熙用湿纸巾擦手的动作，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年轻俊朗的面容没有显出动容之色，方今恺发动跑车。有个看似是苦行僧的人，从他车前经过，身着灰色的布衣。

回忆袭来。

… …

四年前，悦君轩刚开始投入运营。

应聘总助的十几名复试人员中，一个背影脱颖而出。

她身着白色衬衣，酒红色一步裙，棕色长发披在肩上。那场复试他亲自选人，她坐在对面，举止从容不迫，笑容得体，凯凯而谈，讲经营理念，讲餐饮运营模式，讲当前经济形势下这个行业的营商环境，如何最合理地控制风险、如何高效管理职工……

卓熙。

她当时就脱颖而出，成为了自己的总助。

甚至比起总助这个职位，她反而更像是知音，像合伙人，亲力亲为实体店调研，去外省的分店，去国外的分店，她一个家境优渥的大小姐，一点都没有喊过苦累，自愿加班更是如家常便饭。

某次去C市出差，实地调研门店地址之后，两人并肩而行，闲散参观这个城市的风景。

湖泊，古桥，寺庙。

是个很有意境的城市。

卓熙问他，“方总，我每次看你处理活鱼，都觉得你好像，心生不忍？”

方今恺微愣，一直以来，卓熙是第一个看出来，他对杀生心生不忍的人。

“怎么这么说？”

她说：“直觉。”

方今恺只浅笑，没回答。

不远处寺庙的香火气息，随着风飘过来，有不少香客来往。

方今恺沉默片刻后，出声说道：“我妈是个有信仰的人，她从小教我不要杀生。”

卓熙微笑着与他对视了一眼，等待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