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奇。”

刘笑拿着横刀，忍不住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

“玩够了没？”刘颖伸出手，想把刀要回来。

刘笑没有直接回应她，而是继续把玩着刀，转移话题道：“老妹，你怎么过来了？”

“咱妈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玩够了没，把刀还我。”

“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咋一直没有发现你。”

“这是我的超能力，‘影化’，玩够了没，把刀还我。”

刘颖可太了解自家老哥了，他分明就是想岔开话题，等自己聊high了就偷偷把刀黑走，自己小时候可没少吃过这亏。

“唉，真小气。”

刘笑把刀递回刘颖手上。

刘颖懒得理他，将刀收回刀鞘，朝着还瘫坐在椅子上的齐峰偏了一下头：“他怎么办？”

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齐峰，刘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嘴唇翕动了很多次，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刘笑虽然已经猜出大概，但他还是想听齐峰亲口说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你把我交给警察吧。”齐峰双目无神，麻木地说道。

“你是被他威胁了？”

“嗯。”

“咋威胁的？”

“我欠他钱，他说我要是不按它说的做，就去杀了我妈。”

“它都让你干什么了？”

“它让我把你骗到这里来，骗你在这留一个通宵，等你打电话告诉完家里人，它就会把你绑走，然后卖到外地去。”

“你知道它是恶魔吗？”刘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不知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我是个该死的畜生，你把我交给警察吧。”齐峰狠狠搓了几下脸。

......

“就这样吧。”

三人沉默良久，刘笑才缓缓开口说道。

他想了很多，很久。

齐峰几乎将他送入了死局。

但刘笑却还是下不了狠手将他送进监狱。

一来，是想到齐峰的母亲，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恐怕是难以承受的；二来，刘笑想到两人一起从小长大的点点滴滴，实在不忍心亲手讲这些过去埋进坟墓；三来，还有刚才齐峰在餐桌上的真情流露。

即使以后二人可能再也不可能像今晚一样，一起畅聊往事，但终归还是有个念想。

刘颖在刘笑身后轻哼了一声，她早就能猜到刘笑会放过齐峰，她知道刘笑是一个心软的人，但她并不认同这种心慈手软的做法。

总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他自己又有谁关心呢？

“行了，峰哥，走吧。”

刘笑走向齐峰，想把他扶起来。

可这是，齐峰却猛地从椅子上暴起，径直扑向刘笑。

糟糕。

刘颖下意识将手放到刀柄上，可还是慢了半拍，齐峰还是扑倒了刘笑。

谁能想到刘笑都打算放过齐峰，可齐峰却仍然想要伤害刘笑。

刘颖拔出刀来，就要砍向齐峰，可下一幕，一道猩红色的异能光束却直接洞穿了骑在刘笑身上，还未来得及趴下的齐峰。

刘颖顺着光束看去，却发现只剩脑袋孙大头竟还活着，它不知何时张起了嘴，想要偷袭刘笑。

刘颖反手数刀，就将这颗大头剁成了肉酱。

刘笑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洞穿的齐峰，挣扎着爬起身来，半扶起胸口出现一个血洞的齐峰。

“别急，我去给你叫医生。”刘笑颤抖地说道，同时左手在身上焦急地摸来摸去，想拿出自己的手机。

“不...不用了。”

齐峰艰难地说道，可他的语气却又有些解脱。

是因为他这些年过得太累了吗。

“刘笑，我对不起你......”

“算了，都过去了。”

刘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将死之人，心情却还是十分悲痛。

“我本是个畜生，也不配求你原谅......”

“但是，我现在，还想求你帮我做一件事。”

齐峰已经快不行了，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

“嗯，你说。”

“我妈，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吗？”

“一定会的。”

“好......谢谢......你。”

齐峰收到刘笑肯定的答复，缓缓闭上双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脸上渐渐浮起了一点笑容，就这么咽气了。

刘笑抱着他的遗体，愣在那里，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小颖。”

“嗯？”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担心我主动去猎杀恶魔了。”

刘笑半仰着头，漠然地说道。

“嗯。”

刘颖没有多说什么，她早就在京大里见过太多太多原本只想独善其身的学长学姐最终走向与恶魔厮杀的最前线，之前越是想独善其身，之后上前线就越是疯狂。

想要独善其身，是因为他们有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温暖，而战场上的疯狂，则是因为他们想要守护的那份温暖被恶魔毫不在意地随手打碎。

“回家吧。”

刘笑背起已经咽气的齐峰，一步一步走出这家菜馆。

刘颖目送着他们离开，才掏出手机打给了警察，她做笔录时，并没有说出齐峰是知情者，只是说自己三人都是被孙大头盯上的受害者。

夜，已然深了，许多人家却还开着灯，迎着尚未归家的孩子。

可今晚，注定有一盏灯光，迎不回她的孩子了。

“刘笑，出来吃饭了。”

第二天早上，刘母照常来叫刘笑出来吃早饭。

“妈，你先走吧，我哥昨天晚上喝多了，估计得歇一会儿。”已经在餐桌上的刘颖吸了一口粥，对老妈说道。

“唉，真让人不省心，我先走了。”

刘母拿起锄头，就一个人先去地里了。

“哥，你还不起啊，你再不去老妈今天就要一个人锄地了。”刘颖见老妈走远了，就朝闷在自己屋里的刘笑喊到。

刘笑回来这些天，除了昨天去接刘颖外，每天都去帮老妈锄地。

“吱呀”

刘笑的房门缓缓打开，顶着一脑袋凌乱头发的刘笑从屋里走了出来。

“昨晚没睡好？”

刘颖看着他若隐若现的黑眼圈，状似无所谓地问道。

“嗯，没怎么睡。”

刘笑坐到餐桌上，看着自己碗里的一个半馒头，又看看素手里捏着半颗鸡蛋的刘颖。

“给你。”

刘颖察觉到刘笑的眼神，就想把半个鸡蛋还给刘笑。

两人每天早上的早饭基本都没什么变化，一个馒头，一个鸡蛋，一碗粥。但刘颖一般都会偷偷拿自己半个馒头去换走刘笑的那个鸡蛋。

“不用了，你吃吧。”

刘笑摆摆手，将半拉蛋推了回去。

“谢谢哥。”

刘颖开心地晃了晃一双白生生的大腿。

“你现在都能赚这么多钱了，咋还为一个鸡蛋高兴成这样。”刘笑掰了块满头送入嘴中。

“你咋这么多事儿，人家开心你还管。”刘颖白了他一眼。

回来才两天，刘颖却感觉翻白眼翻得眼睛都有点酸涩了。

“昨天，我把峰哥安葬好了。”

“嗯。”

“我昨晚跟他妈说，他为了还钱，不辞而别，打工去了。”

“嗯。”刘颖静静倾听着。

“他妈其实已经猜到了，送走我之后，她哭了很久。”

刘笑指指自己的耳朵：“我觉醒了异能，可以听得到。”

自打异能觉醒之后，刘笑不仅体力有了巨大提升，五感也比原来强了许多。

“唉。”

刘笑很想倾诉一下，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心情如此低落的刘笑，刘颖轻笑一声，朱唇轻启：

“哥，假如有一天，我要是死了，你会哭吗？”

“你有病啊？”

刘笑本就心情烦躁，刘颖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让他忍不住吼了一句。

“哥，死亡是每一个人都逃不过的宿命，我们迟早有一天会面对它，面对亲朋的死亡，面对好友的死亡，而最后面对的，便是自己的死亡。”

“那也是我先死。”刘笑撇嘴道。

“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悲痛欲绝吗？歇斯底里吗？麻木不仁吗？”

“我不知道。”刘笑被这一连串问的有一点懵。

“我们只能去接受它。”刘颖笑着说。

“无论我们怎样悲痛，逝者已矣，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没有了意义。有人说当所有人都忘记一个人时，那个人才是真的死了，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死了，就是死了，无论我们如何追忆，如何思念，他都是死了。”

“而留给生者的，只有接受，和继续前行。”

刘笑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

“谢谢。”

“不用。”

刘颖耸耸肩，就要把那半颗蛋塞进嘴里。

可未成想，刘笑竟一把把鸡蛋从她手里扣了出去。

“现在，你哥我要继续前进了。”

刘笑将鸡蛋一口闷了，在刘颖面前打了个响指，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去帮老妈锄地了。

“还有对尚存者的珍惜啊，笨蛋老哥。”

刘颖从窗子里看着已经走远的刘笑，小声说道。

时光最是无情，无论人们多么想让它停下来，等一等自己，它也丝毫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就像刘笑，他很想一直活在自己这个七天假期里，可惜，这只能是他的一厢情愿。

“笑笑，你到了长河生物，一定要认真工作啊，可别惹得领导不高兴，给你开除了。”刘母一边给刘笑收拾行李，一边嘱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