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们发现，长公主和陛下非常的聪明。

他们把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东西放在前面说，再和众人说一些能接受的条件，两相对比下来，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让他们接受了。

如果说文官擅长的本身就是用一套又一套言语，修饰夸大很多事情，在朝堂之上掩盖他们原先的目的。那么长公主和陛下，很明显已经学会了他们这一套。

他们他们并不会百分百站在百官的对立面，而是每次作出一些决定，站在了道德的高地上，如同是站在了他们的角度来让他们做一些事。

比如如何做官，如何治理天下治理百姓。

摄政王是前面一根吊起的萝卜，好像百官如同摄政王这样，就会被帝王所看重，最终得到自己想要有的所有权势。

摄政王是如何的？

他拥有权势拥有地位，他将长公主和陛下放在心上，冷酷无情如同一个孤臣。他拥有兵权，却如同一把剑一样，只是为皇室所动。

百官们不相信摄政王不会有别的想法。但就他们现在来看，摄政王仿佛就是只有那么些想法。

也正因为如此，陛下和长公主，既让摄政王南下，又让摄政王北上。

在帝王强权如此的情况下，百官也没话可说。一个个纷纷沉默站到一旁。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此定下。

下朝，一群人纷纷走出宫。正出宫的一条路上，百官也实在没能忍住，说起这事。

“王爷未免太过受宠。”

“与其说什么王爷受宠，倒不如说长公主似乎对文臣意见颇大。”

摄政王是武将出身。朝堂之上武将一向来提议比较少。主要是没什么治理百姓的意见好提点的，而救灾一类的事情纳税一类的事，也多和他们没有关系。

一位官员听到这话恍然大悟，但又看向了不远处户部的马庆新：“那马大人也是文官。这一路提拔的姿态……”

“算了，别说什么文官武官。只要有用的官就是好官。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吗？长公主就是要实用的、会做事的官员。这些一个空投只会喊喊口号、嘴皮子利索吵在前面的那些，变成她垂帘听政时攻讦的对象。”

这倒是实话。

地位比较高的官员当然不敢如此大胆的作出评价，但他们心里也有数。朝堂之上长公主已经给他们满足了面子。

就摄政王这杀人利器，此次北上恐怕绝不简单。

正如一些官员所料，姜芮这次让盛子恒北上，是绝不简单。

她这回密谋的事情连盛子恒都没有说。

姜芮笑容满面，让人准备好了各种东西。整个摄政王府几乎被长公主各种馈赠塞满。

钱善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过来，一一交代曹彦靖：“殿下说了，她那的东西全部都可以给王爷备上。瞧着这被褥，在府上都睡惯了，外出怎么能不带上呢？又不是出门征兵作战。他是去巡查。”

曹彦靖忍不住开口：“巡查也不是去郊游，怎么各种茶叶都准备了？这厨师都要跟两个去？”

钱善困恼：“别说厨师了。殿下甚至还考虑了，让乐坊出几个人一起过去。后来实在想着这模样不像话，会被王爷驳回，这才作罢。”

曹彦靖：“……”这岂止是不像话。他们家王爷真要是胆敢这么出门简直是太不像话。盛家列祖列宗都要被气得掀棺材板。

钱善笑盈盈劝说曹彦靖：“成了，要咱家说呀，这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这叫纠结，越是过不好。殿下就是见不得真正有才的人吃苦。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曹彦靖当然也没有资格去管长公主。

他只是内心叹气。只是怕王爷越陷越深，到头来要是一场失意，又该如何自处？

天底下就没有长公主和异姓摄政王在一起的先例。

这话他没说，钱善也看出来了。身为大太监，钱善给曹彦靖一个提醒：“咱们这些人呢，当然都是盼着主子好。人生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走一路算一路。您说是么？”

曹彦靖微微点头：“是。”

事到如此，他也随波逐流罢了。

如此一来，北上的事情按部就班决定好。盛子恒莞尔，带着人马以及一堆的行李正式按姜芮给出的路线，踏上巡查路。

而当人马一走，京城的人仿佛空了一半。

京城上下一部分的人去了江南，因为江南大震之后要重建，这是自然的事。

如今巡查又被带走了一批，哪怕不可能到达一半，要留下诸多驻守，但姜芮让盛子恒带上了一大堆东西，不仅供应给了盛子恒，也让和着他一起去的一些小官员和将士们，一并享受一把。

东西一多，自然要很多负责送货的。这些人并非官兵，而是商队以及不少押镖人士。

偏生这么多人一走，让整个京城看上去空荡荡了很多。这是姜芮刻意为之。

她坐在姜泓面前，算着日子，用锦衣卫查出来的密信写法，给曾经的北狄，她上辈子生活了一段日子的地方送去了消息。

“江南地动耗损巨大，国库空虚。摄政王北上巡查，京城城空。机不可失。”

姜芮落笔，抬眸看向姜泓，露出一丝笑意：“这一回，我可是把事情告诉你了，都没告诉盛子恒。”

她将信交给空青，示意空青送出去。

“北狄蛰伏了一段时日，北方防线疏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北狄和清楚和我们之间的兵力有差别。他们会一路攻向京城。破宫门来抓我们，以我们为质一点点吞并所有土地。”

姜泓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自家皇姐会玩那么大：“姐姐，要是我们真的被抓了怎么办？”

姜芮垂眼：“不会有要是。我要他们有来无回。”她上辈子受到的所有屈辱，都要这群人用鲜血祭上。

她扬起唇角：“敌人都打到宫门口了，我们灭了国，岂不是顺理成章。”

天天在他们这儿埋细作，她就借这些细作叛徒，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