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芮和姜泓屏退了所有人，暗中筹划好了事。

具体内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而他们即便是吩咐下去，也不会让更多人知晓内情。在这一刻，他们的利益和情感都是共通的。

姜泓到这种时候，是真心能够感受到，他的姐姐深深热爱着这个皇宫，热爱着这个天下，也深深希望他可以做好一个明君，居于众人之上。

他谈完所有，望着几乎是绷着脸严肃说话的人肉眼可见稍放松了一点，劝说着：“姐姐，不要逼自己那么急。朕会长大，很快就能长成姐姐所期待的样子，也一定会比姐姐期待的模样更好。”

姜芮愣了愣，随即笑开：“嗯。”

姜泓哪怕只有十二，在皇帝位置上已经看透了很多事。

他更是带上了一点玩笑戏谑说着：“要是实在太累，姐姐也可以多去找一找盛卿。盛卿平日里看上去不显，冷漠疏离，常常又被人误以为残酷无情，实际上是面冷心热，是个有情人。”

姜芮被他逗乐：“你听上去可真是懂。”

姜泓带上了一点自豪：“以前对盛卿总是留了一点心。又总是有些厌学，觉得朕已经很努力了，比不上姐姐而已。又不是没努力。现下一点点走来，跟着姐姐和盛卿学，总算明白当帝王光努力确实不够。而盛卿也是在倾尽所能帮朕而已。”

如此一说，姜芮点了头。

盛子恒是这样。

她平日看上去笑盈盈，实际上更关注的是权势天下。她内心其实放不下几个人，除了姜泓之外，也就是剩下了盛子恒这曾经和自己纠葛至深的人。

盛子恒不同。他其实念着很多人。

如果不是走到了极端，被逼迫到了临近崩盘的时刻，他也不会做出那些残酷的事情。他是用残酷在温柔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一切。

她如此一想，唇角自然没法下去。

屋外传来小李子高声传信：“摄政王求见！”

屋内姜泓本来都“病了”，但不可能将摄政王置之门外：“宣！”

小李子又去喊：“宣摄政王。”

盛子恒一走进门，就看到小皇帝装模作样坐在床边，装病连个衣服都没脱。长公主带着隐隐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边茶水点心齐全。

对比起京中的混乱，面前这两人简直算得上清闲。

姜芮见到盛子恒到来，当然是相当愉悦。她朝着小李子吩咐了一声：“给王爷也倒个茶。特意过来看望陛下，是要多聊两句。”

小李子：“喏。”

她朝着盛子恒招手：“来，坐下。刚还和陛下说起你呢。”

盛子恒行礼，还是配合问候了一声：“陛下身体如何？”问候归问候，身子已经听从长公主吩咐，过去落座。

姜泓虚假咳嗽两声：“哎，心思多啊。忧虑，悲伤，难过，积郁于心。不休息两天好不了。”

盛子恒第一次见人装病装那么嚣张的。

他发现小皇帝现在是半点不怕自己了，都顽皮了起来，有了小孩子心性。

姜芮看弟弟这个做派，当场笑出声：“你好歹床上躺着啊！”

姜泓叹息：“没来得及。下回让盛卿在门口等等，朕做好准备再迎接盛卿。”

盛子恒：“……”

姜芮笑完弟弟，给盛子恒递了个桃子：“怎么样了外面？”

盛子恒听到这话，简单给姜芮以及幼帝说了一下外面情况：“现在消息几乎没怎么传，只知道京城中锦衣卫与侍卫到处在抓人。百官和百姓相当惶恐。侍卫中抓出的细作已经移交北镇抚司。再加上锦衣卫原本计划打算抓的人，恐怕北镇抚司关不下。”

姜芮一听：“哦，动用一下大理寺的牢房吧。”

“嗯，我去大理寺一趟，让宿崧做了准备。如今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很多人暂且不知道。刚开始毕竟是从尼姑庵那儿，最简单说着是男女私通的事。”

盛子恒如此说着。

表面上说着私通，实际上是抓叛贼。而在清理抓捕其他人的时候，也是用了自查严打等理由，等到诈叛贼时，才透露出了一丝消息。

京城的官员们消息再怎么灵通，此时也猝不及防。他们恐怕很多人要等明天或者后天，才能慢慢摸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芮简单听盛子恒说这点事，基本上就知道盛子恒做了不少。恐怕整个京城都被盛子恒稳了下来。她颇为满意：“挺好。”

不愧是摄政王。哪怕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上辈子就是事情太多，才会翻车。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犯下上辈子的错误。

姜芮也简单和盛子恒说了一下他们在宫中给臣子分配的任务：“接下来首辅之位让户部尚书暂时任职，官员调动，正好翰林院这一届要调出来几位官员，而新晋进士调进去了一些官员。”

“马庆新被送去了户部。他在户部应该能做的很好。”

“为了让臣子们放心，我和陛下特意给大臣们放了假，还打算让户部发点钱。让他们好好安安心。”

盛子恒顿了顿：“恐怕安心有些困难，京城如此慌乱，臣子们对发生什么尚且未知。接下来抓捕的人并不会少，指不定牵连不少人的家人。”

越是对这些官员善，对比起正在发生的死刑，越是有着恐慌的反差。

姜芮倒是忘了这点：“有些麻烦了。”

盛子恒：“无碍，官位变动，让他们可以很快将目标放在结交新任官员以及打探消息上。”而且这些官员不敢大张旗鼓，必是极为小心处理着这些事，在官位选调任用上也会以有能力者为上。

姜芮刚和弟弟打算将计就计，骗异族人上京城打架。她暂时没打算把赵建新通敌的事情说那么透彻。尤其是……通敌是诛九族大罪。

姜芮委婉：“既然如此，此次通敌之案，牵连还是少些为妙。”

盛子恒认同。

小皇帝姜泓本就是个良善仁慈的人，也不希望赵建贤等人一事牵扯太多人，在一旁附和：“朕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