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尔卿尔故尔相思
作者:小巷烟火 | 分类:古言 | 字数:5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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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次还是滴在石头上吗?“上一次是冰块。
“不用。你只需按时喝药,时候到了骨头会来自取的。”
白子画皱眉,“小骨尚未醒来,如何能取血?”
不觉得很矛盾吗?
东方彧卿笑了笑,意味不明,“后面你就知道了。我没法在这待太久,这一屋子的花就劳烦尊上照看了。”
“分内之责罢了,用不上劳烦。”
这一副正宫架子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呢,东方彧卿舌尖顶了顶口腔壁,视而不见的走了。
傍晚时分,石门开启,两个朽卫拿着一堆煎药的工具走了进来,白子画等他们走后缓缓睁眼,手指一动门口处的东西就全部出现在了面前,数量不多但做工精致,有些还描了金,白子画拿起一个彩色琉璃碗看了一会儿,转头问肩上的花骨朵。
“喜欢这些工具吗?”
似乎,还是习惯小骨的木质碗具。
小红花跳下肩头,围着地上的工具有模有样的打量一圈,随后疯狂摇晃,花里花外都写着不喜欢,白子画被她这幅呆头呆脑又人性化的模样逗笑了,他戳戳娇嫩的花瓣,低声问:
”你想我用哪种?“
尚未得到回答,小花朵抖了抖花蕊,忽的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周围的烛火不知为何疯狂晃动,幽冷的绿和绚丽的红混杂在一起,将整个房间映衬得宛如厉鬼之窟,千灯共燃,万鬼同在。
见状,白子画忍不住皱眉。
屋子里的花越发地不稳定,是小骨要恢复了吗……
伴着一室飘飘荡荡的花骨朵,照着阴森冰冷的烛光,白子画日复一日地煎药,喝药,也不知是不是东方彧卿有意为之,入口的药汁格外苦涩,白子画剑眉紧皱,总感觉嘴里含了块万年苦参,苦涩难喝的程度千年鲜有,生理上想吐出来,可精神上却又不许。
为了小骨,再难喝他也忍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半个月之后,屋中不见日月,唯有默默计时才晓得时辰,白子画半夜掐着点醒来,刚一睁眼便感觉到了什么,他微拧了拧眉,黑暗中手指窜起一团火焰,瞬间将身周一米以内的环境照亮。奇怪的是,方才还觉面前有人,可火焰一燃就什么都没了,眼前还是寂静空旷的屋子,就连上方静悬浮的花朵都没移位过,可这样的情况反而诡异。
白子画起身环顾一圈,脚步刚踏出一步忽而顿住,随后极缓极缓地转身。
小女孩约摸四五岁,体型娇小,身上的红色襦裙血一样灼目,她歪着头笑看着他,齐肩乌发散散垂下,杏仁眼璀璨夺目,唇形稚嫩,唇色绯红,咧嘴笑开时露出两排齐整的小牙齿,白生生的小脚感觉不到冰一样踏在地上,远远看去又萌又娇。
喉咙似乎卡了什么,白子画张了张唇却始终没发出音,隔空对视的同时无声靠近,直至金红火焰的光将两人都笼罩住,但地上却只有一道影子。
是白子画的影子。
女孩还是笑着,笑容像冬日的暖阳给人一种暖生生、热烘烘的感觉,但走近一看便会发现些许端倪,白子画注视着她仅有光采而无神采的纯澈眼眸,蹲下身来伸手一晃,那双眼动也未动。
竟是瞎的。
白子画心中一痛,拂上去的大手径直穿透了女孩的脸颊,一点实体没触碰到。女孩感觉到他的靠近却未闪避,她摸索着抬起手,短短胖胖的手指却能真实地落到面前人脸上。
他触碰不了她,可她却能明明白白接触他。
任由那双小手在脸上又捏又揉,白子画则是近距离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前世初见时小骨她已经十二三岁了,个子娇小,眼神纯澈,群仙宴上惊天一掉,直惹得众仙侧目,当时只觉得她天煞孤星的命格让他极其不喜,但如今再想,却只剩下了怜惜。四五岁的女孩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即便那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眸照不进丝毫光亮,却仍旧璀璨地让他心喜,小脸肉肉的,睫毛又卷又密,眼睛也是不同于之前的萌萌杏仁眼,咧嘴甜笑的模样简直暖到了人的心底。
小千骨仔仔细细摸了一会儿,心里大致有了面前人的模样,她歪了歪头努力思考,随后拉起白子画的手在他掌心写字。
这个人她不记得,但潜意识里总觉得很熟悉很欢喜,似乎有他的地方就代表着安全,可以毫不犹豫去亲近,毫不防备去信任。她看不见,也说不了话,唯一能想到就只有写字了。
她总有种感觉,无论她对面前人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小短指左一撇,右一捺,随后上下再添几笔,很快就写出了一句话。
————你真好看。
眼睛看不见,但手感总不会差的,小小年纪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面前人的长相,思来想去只能用“好看”暂替了。
辨清楚手掌上的话,白子画顿时轻笑了声。他这幅皮相,似乎一直很得小徒弟的心呢,这一世少见她缠着他撒娇傻笑,还以为曾经那个时常拄着下巴看他看傻的呆徒弟一去不复返了,没想到如今变作小孩反而诚实不少,听在耳中,当真欢喜。
向来视皮肉为红粉枯骨的白子画头一次欣慰起了自己的皮相。
小千骨听见他笑着“嗯”了一声,气息凑近,低声问道:“可记得我是谁?”
面前这个小骨应当是天魂聚成,没有七魄,因此五识残缺,形体稚嫩,这样的她十有八九不记得他了……
不过,能聚一魂也算不错,总好过三魂六魄都走失。
小千骨摇了摇头,再度开始写字,软软手指勾画在手心,如同石子投入水中,在白子画的心湖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你叫什么名字?”写着写着她嘴巴一嘟,模样很是苦恼,“我又是谁?”
心里有种感觉,面前人一定有她想要的答案。
伸出的手仍旧摸不到她,白子画心中叹息,注视着她温柔有力地回答:
“我叫白子画,你,叫花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