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放平了心态，但事情却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三四条五毒蟒从四面八方爬来，腥红的蛇信子发出“嘶嘶嘶”的声响，分不清雌雄的情况下，只能看到它们蛇身不断纠缠，较为纤细的尾巴缠绕着互相磨蹭光滑的鳞片。

“师弟，你心跳变快了。”

程曜虽然看不见背后那几条五毒蟒一起交配的场景，但令人耳膜发麻的声音以及江易胸膛里逐渐加快的心跳足以说明画面有多壮观。

江易此时瞳孔一缩，立即垂眸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前方赤裸裸暴露出来的东西，他抵着程曜的肩膀将两人分开一些。

“你这么乱动，被发现怎么办？”

程曜低声说了一句，还搂在对方腰间的手臂忽然发力，眨眼就将二人的位置调换，江易吓了一跳，后背撞到树干，使得树冠微微一震，引来树叶颤动的声音，他的心蓦然提起，不禁屏住呼吸，好在五毒蟒完全沉浸在繁衍后代上，并没有因为一点风吹草低而警觉。

程曜全然没想过自己这样贸然行事会带来什么后果，他这会歪着头，正颇有兴致地观看着前方千载难逢的景象。

林子里渐渐飘逸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桃子熟透后的甜味，又像檀香一样浓烈。

时间一点点流逝，江易始终像根陈年老木一样挺着不动，直到腿麻了，黄昏也快要隐去，那些五毒蟒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程师兄……”江易轻蹙眉头唤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曜似乎搂得越来越紧，重量压在他身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嗯？怎么了？”程曜应着，声音有些沙哑，他低头看着江易，眸光里有股迷糊的困倦，强撑起精神道：“师弟可是站累了？”

“我看它们并不会注意到这里，眼看就要入夜，若是在此耽搁太久，方师兄和傅师兄恐怕会担心地寻出来，不如走吧？”

“再等等。”程曜小声道：“虽然蛇类妖兽的听觉和视力都不怎么样，但感知却很敏锐，还是小心为上，万一运气不好被发现，岂不是白白浪费我们躲这么久？”

江易沉默半晌，咬了咬牙关，嘴里蹦出一句疑惑来，“为何它们……要这么久？”

程曜不由一笑，“看来师弟素日是一心扑在丹道上，连蛇类的习性都不知道，它们可和别的妖兽不一样，至少得一两个时辰才会结束，若是长一些，恐怕一整天都在交配上忙活。”

他起了点坏心思，想逗逗这人，便又附在江易耳边低声说：“就跟人一样。”

“师弟将来若有了道侣，自然会懂。”

江易低眸垂眼，瞧着依然冷淡平静。

但二人现在紧紧贴在一块，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并不受他控制，也作不了假，程曜清晰感觉到怀里的僵硬，以及江易胸膛里鼓动的心跳，那颤动地睫毛正隐晦地透露出他的紧张。

程曜继续低语道：“师弟就没试过？”

“……”

别人说这些，江易即便懂了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但程曜却永远是例外。

程曜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心血来潮地逗弄会给江易的内心带来怎样的刺激，他不记得二人曾经恨不得血肉相融的旖旎，不记得神魂颠倒在情欲泥潭里，也不记得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意。

记得的人，折磨在其中的人，是江易。

“怎么不说话？害羞了？”程曜见江易低着头默不作声，手摸上去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透过晦暗不明的光线瞧见眸底那抹颤动。

江易眸光里有一股让他心痒的可怜劲。

他不禁想到，江师弟生性冷淡，又老成持重，恐怕根本没想过男女那档事。

一直被他压制，仿佛在用温火焚烤全身的燥热一下子像是到达了沸腾点。

程曜的指腹抚过江易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喉咙攒动着，在煎熬的挣扎里吐出一道极重的呼吸，将额头抵在江易肩窝处。

他咬紧牙关，忍耐道：“有些不对劲。”

透过衣物传来的热度烫得吓人，江易这才察觉到程曜身体的异样，连忙摸了下他的脖颈，触到一手冷汗，先前那股若有若无的异香也越发浓烈，几乎到了刺鼻的程度。

程曜的呼吸在起伏间越发粗重，许是身体实在燥热得厉害，他本能地用滚烫的额头蹭着江易，喃喃道：“师弟你身上好凉啊……”

他真想扯开这层包裹严实的衣物。

江易没有携带香包的习惯，要凑得很近才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药味，像是清淡的茶叶，程曜深深一嗅，双唇碰到江易脖颈那层柔软的皮肤，忍不住抿嘴蹭过，他很想咬一下，但他只是心猿意马，还没有到理智全无的地步。

他喟叹一声，那只按在腰间的手蠢蠢欲动，不断抚摸着，五指渐渐收紧。

江易后背抵着树干，已经退无可退，他挪了下步子，偏头躲开程曜，一本正经道：“这味道由它们交合产生，对人有催情效果，是微毒，程师兄，你别乱了阵脚，试试运气。”

程曜闭了闭眼，借着毅力忍下心头的欲望，手撑着树干与江易分开道：“你…没事？”

气味这么浓，几乎要让人溺毙在其中，江易却镇定自若，反倒显得他太过轻浮。

“毒对我没用。”

江易侧目答了一句。

这句话像盆冷水把程曜从头淋到脚。

程曜勾唇露出一丝苦笑，心里有些可惜，这个念头刚浮现，他便暗骂自己色欲侵心，竟然对一个男人起了龌龊的心思，得亏这人是个不动如山的木讷家伙，自己又蹭又搂，恨不得撕开他的衣袍时，他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若是他稍微情动一些……

程曜口干舌燥，不敢再往下想，怕压不住那股邪火，他目光环视一圈，牵起江易的手，“还是走吧，再待下去真要出事了。”

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谈笑风生。

二人压低身形，蹑手蹑脚借着盘根复杂的树木往来时的路遁去，好在有惊无险，走到半路，程曜听到溪水流动的声音，二话不说就调头顺着水流声寻去，看到一潭清池便跳了进去。

“扑咚”一声，程曜湿漉漉冒出个头，红发浮在潭面，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布着血丝。

他抹了把脸，故作轻松道：“总算是凉快了，师弟要不要也下来泡泡？”

“……”

潭水很浅，刚没到程曜腰际，一袭青蓝淡雅的衣袍此时紧贴着身躯，他走近岸边，一张棱角分明，英俊又带有一丝邪魅的脸庞上端着璀璨生耀的笑意，“师弟怎么不理我？”

江易眸子一低，默默移开视线。

借着月光，程曜瞧见那红透了的耳朵，他不明所以地挠着脸思索，想起什么似得一低头，脸蓦然绯红，迅速将身子沉了下去。

这会血气方刚，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