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明吐出了一口烟雾，对李一洲讲述道：“两人都中了枪。一个右侧胸口被贯穿，子弹穿过去后击中了另一个人的左胸。”

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这里。”

“血把衣服、大海，都泡红了。”

李一洲沉默片刻，有些沉重的说道：“咱们这职业就是这样，很危险。我想他在出任务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了吧。”

“也许吧…”

金多明点点头，表情复杂的难以形容。

“总之，我们去救援的时候只看到他一身是血的把另一人扔到了船上。”

“那他人呢？”

“不知道，”金多明似乎有些疲惫，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毕竟茫茫大海，他沉了下去。”

“那个位置又在心脏附近，出血太多。我们只能优先救援可能活下来的人。”

李一洲可惜道：“可惜了，他的战友醒过来后一定很痛苦。”

“应该是吧。”

两人一时无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的喝着酒。

没过多久，金多明率先打破沉默。

“但是…”

“我们最近又发现了他的活动迹象，好像没死。”

“那是好事啊。”

“呵呵…是吗？”金多明看着他，“也不一定啊…”

“他要是真的死在了那片大海里，也许对所有人都好，”金多明怀念道，“他会永远都是我们的好领导，她的好战友、好搭档…”

“现在…情况变了…”

“而且，他搭档也有了新的生活。”

李一洲不解：“这和那个人的新生活有什么关系？”

金多明直白道：“他的搭档是个女人，而且他喜欢她。”

他稍稍侧过头，“那女人，那个时候应该也喜欢他。”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有了新的男朋友？所以，担心他们三人之间有情感纠葛吗？”

金多明掐灭手里的烟，“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联系过。”

“最近，我们也没让他们联系，一直在拦截信号。”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确定他们取得联系后，那女人是否还会继续为我们效力。”

科班出身的李一洲十分不解，“就算你说的老朋友真的在做非法的事情，难道她还会和他一起犯法吗？”

金多明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你不懂他们的那种关系。”

“那不是简单的男女之情。”

“也不是你能理解的那种…常见的战友情。”

“哎…我也说不好，”金多明有些费力的组织词语，“总之…在他们的思维里，没有犯不犯法之类的概念。他们的底线和道德准则就是对方。”

“别说和他一起犯法了，”金多明的声音里似乎掺杂了些羡慕，“就算去搞恐怖袭击，大屠杀，她都能干出来。”

“只要对方一句话，什么世俗观念，道德准则，法律底线，统统都是形同虚设。”

“他们只在乎对方。”

白燕婷听着他的讲述，似乎回到了那人还没有‘牺牲’的时候，一抹怀恋的神色爬上脸颊，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双手无意识的攥着拳。

他们的警惕是对的。

如果是当年，她知道他没死，无论他在做什么，只要他说，她都会跟他走。反正自己本来也不想当什么警察。

金钱权利或者名誉地位，她都无所谓。

“这种关系，真的是很…珍贵。”

李一洲呆滞片刻，最后费力的总结了一句。

“嗯，是啊，”金多明思索片刻，说道：“他们就是彼此的心脏。”

“灵魂会背叛肉体，但心脏永远为你跳动。”

白燕婷低头轻笑一声，像是在认可他的说法。

李一洲看着他，觉得他特意把自己叫来说这个故事，应该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金处…”

金多明突然问道：“李队，如果这个故事里的某个人物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办？”

“我？”

李一洲奇怪道：“您说的是哪个人物？”

金多明笑道：“没谁。我开玩笑的。”

说着，金多明又给他倒了杯酒，“咱们继续喝。”

李一洲不好拒绝，接过来干了。

想到和白燕婷的初次相遇，以及那个劫匪歪歪扭扭的控诉字条，李一洲追问道：“您刚刚说的故事里的某个人物是我，两位主人公肯定不是我，其余的人物又各有姓名，难道…那个新男朋友是我吗？”

金多明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逗啊？“

“好好好，你要说是你，那我问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里面的人物真的是你女朋友，你打算怎么办？”

李一洲懵住。

是啊，要是…怎么办呢。

白燕婷脸色凝重的看着两人。

许久，李一洲道：“如果是我，我不会就这样退出。不会就这么让给那人。”

“哦？”

“为什么？”

“虽然那个人参与了她的过去，他们之间也有着弥足珍贵的某种感情，但现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我不会就这样默默离开放弃。”

金多明挑眉，没想到他还挺有刚。

“你打算干掉那人？还是…”

“不，我会直接问她。”

“问什么呢？”

“要我，还是要他。”

金多明认真道：“如果她不要你呢？”

李一洲似乎有些伤心，但还是道：“那我就离开她，不给她添麻烦。”

“如果我强求，也许会给她增添烦恼。要是她真的不爱我了，能让她开开心心的离开，也算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金多明笑的肩膀抖了起来，“没想到啊…李队你还是个情圣呢。”

李一洲脸色有些难看。

他是田园的董事长，也是总厅的处长，和白燕婷又是同事…

难道白燕婷真的是…

“哈哈哈哈…我逗你的…”

金多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队，你可是刑侦队长，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呢？”

“要知道，现在的人都是很会撒谎的。”

李一洲尴尬的笑笑。

看着金多明切换自如的情绪转换，他现在也不太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还有一个可能，”金多明搭上他的肩膀，坏笑道：“就是我看上白燕婷了，想编个故事骗你，让你自动退出，然后我趁虚而入…”

李一洲转过头看着他，认真道：“如果是真的，那我可要以下犯上了。”

“你打算怎么以下犯上？”

“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