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你吗？”

躺在君夜怀里的周顺缓缓开口，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来。感受到脸上不断滴落滚烫的液体，那空洞的双眼竟透露出浓浓关切。

他缓缓伸出手，想象往常那样拍拍君夜，可却是那样无力。

君夜的双眼早已被血泪糊住，张大着嘴，想要立刻回答周伯的话。

可好半晌才勉强发出一声轻“嗯。”

默默地拿起周伯粗糙的手掌在自己脸上摩挲着，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想带您去旅游，想带您去看海，想，让您颐养天年。

“对不起。”

终究只说得出这句话。

“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周顺捏了捏君夜的脸颊继续说着“夫人走后，你能依靠的只有我，可我却没能保护好你。”

“我早就想痛骂那无耻混蛋了，只是怕我走后你无人照料。”

说到这，周顺的眼睛竟迸发出一丝神采来。

“我家君夜长大了，不仅恢复了神志，还这般天资出众。以后不需要周伯这个老头子看着，也定将展翅高飞！周墨父子作威作福的日子该结束了。”

“您放心吧，周伯，我答应你。”

感受着此生唯一真心爱护自己的人，生命如风中残烛渐渐湮灭，君夜除了紧紧抱住他外，没有任何办法。

无力感深深印入了他的心里。

“孩子，我好像看到夫人在唤我了。”周顺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笑容。

“夫人，您看看君夜他如今，多么英武了啊！”

——

心急如焚的翠儿生怕君夜做出什么傻事，一整晚都在不停地寻找他。最后实在无奈，回到了君家后山小院。

此时天空电闪雷鸣、下着瓢泼大雨。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色衣衫笔挺地跪在小院前。

哪怕过去一夜，那身影仍未有半分动摇，紧抿着嘴唇，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小院。滔天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三日后，终于一切准备充分，君夜开始行动。

他首先找到的是账房先生。根据线索，不止动手的家仆，连君柒身旁的保镖，都是账房挑选的。

这家伙拿了君柒不少钱，此刻正烂醉如泥地和其他两个家仆走往风月场所的路上。这倒是让君夜省却不少功夫，直接将三人打晕装进麻袋，扛到人迹罕至处。

没想到不满一月时间，这身体竟比前世那些大力士都要更强健，扛起三个成年人走一路都不会大喘气。

君夜一边想着，一边将整个麻袋放入河中好好洗涮。良久，确认三人都彻底清醒了，才开口道：“都认识我吧？”

因为这次要做的事，是个人都能猜到他头上，君夜便也懒得蒙面。

“我只问两个问题，当天动手的家仆有哪些，君柒的保镖什么路数。”

“我不”

账房不字还未出口，君夜便砍翻了一个家仆，盯着惊慌失措的剩余2人，他目光冷厉，缓缓开口：“我觉得你应该重新组织下语言。”

随后君夜从兜里掏出纸笔扔了过去，“直接写下来，我不喜欢杀人，之前连杀条鱼都要心惊胆战好半天。”

顿了顿，君夜补充道：“是真的”

不同于吓傻了的家仆，账房先生是个明白人。

心知此次无法善了的他，不再犹豫，迅速趴在地上奋笔疾书。

他写的相当仔细，不止保镖亚坤的个人信息和家仆名字，连他们的住址，家庭情况都写得很详细。

一切结束，账房匍匐在地不停叩首。旁边的家仆也有样学样叩拜起来。

“君夜少爷，小人知道错了。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去为难周顺。”

账房一边说边抬头看了一眼君夜，见他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紧，放声哭嚎了起来：“您饶了我吧！求求您，我上有...”

不待账房说完，君夜便手起刀落，将二人斩杀，推进河中。

“你们只是臭虫，算不得鱼。”

之后的大半个夜晚，君夜不知疲倦地奔走各地，抹去一个又一个纸上标注的名字。

终于轮到最后的一个——君柒！

君柒酷爱凌虐女子，常常不吝人力物力，或威逼利诱，或重金购买，寻来各色女子供他玩乐。

为了惨叫声不至于被人听见，君柒日常住在君家一处极为偏僻安静的角落。

缓缓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坐在摇椅上品着茶的威猛壮汉。

“亚坤？”不出所料，这名据说是魔士巅峰，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前公国士兵，在君柒院子中护卫。

那名叫亚坤的壮汉闻言点点头，“我想，你就是那君夜少爷吧，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一边说着，亚坤缓缓站起，巨大的身体似乎比一米八的君夜还要高出一个头来。

“柒少爷说，杀了你有重赏，但我知道，那还会引来极大的祸患。你现在离开，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君夜一边解下身后那曾拜托周伯请人打造的战刀，摆开一个经典的起手式。

“你杀了周伯，我不会允许你见到明天的太阳！”

闻言，亚坤嘴角微扬，面露不屑。

“你的事我了解过。天生灵魂残缺，被柒少爷不断凌虐，惶惶度日。前些日子才侥幸回复神志，还学了几手杂耍功夫。”

虽是看不起他，亚坤还是拿起了手边的长刀。

“你的杂技我也去观摩过，确有几分味道。可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魔力波动，终究只是花拳绣腿。”

战斗，一触即发。

亚坤当先提刀冲杀过来，顿时将君夜的架势打乱，让他疲于应对，身上出现数道狰狞伤口。

一招得势，亚坤却并不乘胜追击，站在那里得意地嘲讽君夜。

“君夜少爷，年轻人总是以为冲冠一怒便所向披靡，那纯粹是无知无畏而已。像你这种大家公子，自以为看尽人间冷暖，可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

君夜并不搭话，似是产生了极大恐惧抑或是因为伤口的疼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但仍旧紧抿嘴唇不肯退却。

见状，亚坤不再留手，大踏步向前逼近，动作愈发凌厉，刀刀直取要害。

虽然君夜这次应付得比初次交手好了不少，但依旧难挽颓势。周身鲜血迸射而出，跪倒在地，不断颤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如果今天我侥幸未死，我定要你全家人给周伯陪葬！”

即使站都站不起来，君夜眼中的怒意仍未有丝毫减退。

闻言，亚坤眼睛眯起，首次漏出了杀意。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君夜的算计之中。

来之前，君夜就认定自己不可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亚坤的对手，他当然知道仅凭满腔怒火，只能枉送性命。毕竟这又不是什么JUMP热血少年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