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吴鸣的贴身搭档，小金有听他说过好几次“血妖”的存在，那是只有他能看到的敌人的杀气，这种能力被他称作“奇迹视觉”。它不光可以将任何针对他或其他的敌意具像化，甚至可以看到生命力灰线、死者的灵魂以及“覆盖动物的视觉”，当然，最后一个是吴鸣硬吹的；他找鸦兄试过好几次了，在永夜城的一次非凡体验至今无法再度实现。

和其他人一样，小金也只是听说，但无法想象吴鸣看到的血妖到底是什么样子，在他刚刚自检自修终于优先恢复传感系统后，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庞大的血妖，像一把巨大撑开的伞，血的猩红在阳光下闪烁着宝石般的亮泽；它蠕动着，从那一副虽显瘦小但全是肌肉的身体中疯狂流出，呈伞状喷向四周，又在高空汇聚成一点。但如此多的血量却不能让那一点扩大，涌向那里的所有血液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空间扭曲？！”

虽说没有看到，但小金听到了林若楠的命令，对吴鸣的身体健康监视系统还没有彻底修复，但如此致命的伤势就算是坏掉的仪器也能检测出问题来。来不及感叹如此壮观的血妖，他努力开阔思维试图理解“空间扭曲”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吴鸣的确是“液体生物”的一种，那么杀死他就要消灭他体内全部的液体（血液），这一点倒不是做不到，只是会很难；空间扭曲——血是他们这种生物复活的关键，如果抽光他的血，他的身体就会难以维持人形而瓦解，此时再将他的血全部倒入外太空，纵使他的细胞强悍能扛得住死寂般的宇宙，但复活点也绝不会在这里！扭曲空间的意思是打开了通往无尽宇宙的通道吗？！是不是我想得太夸张了？难不成她会好心到将吴鸣的血全部送出黑山外……甚至岛屿外？——等等等等……要是她拥有太阳的位置坐标……不不不，不要过度解读，只要她知道哪里有化工用的高温炉，就能完全杀掉吴鸣！

嘶！！！

正想着，小金忽然猛吸了口冷气。要记什么狗屁位置，直接往地心送不是最简单吗，那里的温度就算扔进一坨铁都能一秒烧成浆！靠！！

虽然一再强调自己不要过度解读，但“空间扭曲”四个字还是给了小金很大的冲击力，拥有这种能力的怪物已经是生物金字塔顶尖的存在了，若非有什么东西禁锢着这片土地，集团的造神计划也早就成功了。

很快理清思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虽然对它十分不爽，但跟着感觉来的话……那只寄生虫在某些方面确实要比吴鸣可靠，比如最直观的战斗力。眼下关乎生死，就算是下策也要试一试。

“吴鸣！吴……”

可他刚叫到一半，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异常残酷又壮观的景象映入眼帘：

吴鸣五官像五只开了阀的水龙头，掺着点滴蓝色荧光的红血从五官中喷流出来，五条血红触手似有意识地抗拒了一下，但仍无法抵抗这阵吸力，仅仅数秒功夫便向着天空中那一点迅速汇去。

海般的血量让小金感到吃惊，越来越多的蓝色开始混入其中，这让他同时感到紧迫和恐惧。“吴鸣！吴鸣！”他试着叫了两声，无人回应，只有一双尖刻的目光望了过来，隐含着威胁和浓浓杀意。

这印证了小金之前的猜测，林若楠的诡异能力只能存在一个，无法多条并存。她现在在收割吴鸣的血液，自身应该是毫无防备，甚至对吴鸣的束缚也应该失效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发动瞬发粒子炮，大概一炮就能彻底解决战斗；可问题就在这里，小金战衣被损坏了很多配件，紧急修复也需要大量时间，粒子炮发射台启动不了。

“跟着你连这座大山都走不出去吗！你不是恢复行动力了吗！吴鸣！”

小金大声叫着，希望能被吴鸣听到，第二人格与他的能力和体魄都来自同一副身躯，不可能存在任何差异，唯一的解释就是能力开停，在吴鸣拥有身体的使用权时，某部分能力会自动关闭，对于第二人格来说也同样如此，所以他从没有在第二人格支配中感受到他所熟悉的那些招术。

“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要救更多的人，现在连你妹妹也要搭进来了！吴鸣！”

小金的叫声令吴鸣手指动了动，那浮在空中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确定这样状态的吴鸣仍对外界有基本感知后，小金的叫声更大了，吐出的词汇也越来越脏了。

林若楠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她投来的视线含有更多杀意和失悔，仿佛在为自己没有先一步破坏这位呱噪的机器人核心而悔恨，这对她来说并不难，只要找到它的核心……正在用眼神警告小金的林若楠突然顿了顿，她发现在吴鸣胸口处发光的“宝石”消失了！

“傻了吧雌性，让你从来不正眼看我！你以为阿爸是谁，末日神兵，在实验室的规格比你高多了，要不是我一时冲动，就你这种杂鱼我一打十！”

——末日神兵？

林若楠不是很在意机器人对她的无礼，这种轻蔑其他人的作风已经刻在她骨子里了。她反倒对“末日神兵”这几个字有些兴趣，在心底里反复咀嚼了几遍……

“电路生命？”林若楠看着小金透明的脸，将内心里的狐疑念了出来。她曾在领地主口中听过这样的生命，它们体内自然进化出了类似电路的纹理，生存在气态巨行星的大气层中或内部，捕食稀有金属或稀有气体，身体可以是固态或液态，虽然生存环境极为恶劣，但十分柔韧的身体组织可以将它们身体的每个部分都牢牢牵在一起，像可以粘合航母的胶水一样。这种生物独爱雷电，打雷越是猛烈它们越是兴奋，但弱点也同样是雷电，据说用一根家用漏电的电线就可以锯开它们的身体，从而看到内部十分精密的电路构造。复刻它们整个身体内部的路线纹理可以轻松制造出纳米级军用智能机器人，它们的身体十分珍贵，基本你想得到的任何电子设备都能通过改造它们的身体来完成。

领地主怀疑翡翠岛的超管就是经改造后的电路生命，甚至她或许根本就没有被加以改造，而是被说服或者雇佣了。

她观战了整夜的战斗，哪怕在看到水星宏大的雷柱时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却在看到自由程度夸张的小金时想起了这回事儿。

“狗屁的电路生命，阿爸我是人类大脑数字化！”愤怒的小金忽然猛吸一口气，透明的嘴巴紧贴在吴鸣耳边，瞪大眼睛，用力吼道：“再不醒来，小爷我跨海干你……”

“别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