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的喝令声传下去后，人群缓慢向前移动，虽然行动不快，但这过程中又倒下了几个，也同时绊倒了几个，不过并没有引发混乱，大家都毫不关心他人的死活，眼中只有那令人作呕的蛆虫大餐。

第一个到达的是一个瘦如竹竿的女人，脸颊凹陷，面容憔悴，穿着单薄的长衫，暴露出来的小腿皮包骨头，脚丫子冻得发黑。她来到铁桶旁边，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然后狠狠地插了进去，抓了很大一把。那些肥胖的虫子从她指尖滑落，因为用力太大能看见有些虫子在爆浆，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进食，很急切，很大口地嚼着，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但仅仅只是一滴，她身体应该没有多余的水分了。

之后的人也像她一样毫无顾忌地大口塞着，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最有营养价值的食物了，每天一餐能保证他们活着，但身体实在没有多余的脂肪抗寒，冻死也只是早晚的事。每个人吃两把，这是鼠神的规则，没有人敢忤逆。

就在这时，有一个男人却没有跟随众人去找那些虫子吃，而是来到演讲者面前，他的脸同样深凹进去，露出明显的皮下骨骼，经过一番心里斗争，他勇敢地抬起头，看向演讲者说：“我想要吃包子，我想要喝干净的水，我想要棉鞋和棉衣，请让我加入你们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此刻演讲者一定在笑，那是得意的笑容。

“可以，请一定要吃饱喝足，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随着演讲者话音落下，身后教堂的门慢慢打开，一张很大很高的桌子摆在中央空地，还有一张配套同样很高的木椅。那把木椅看起来有些奇怪，有铁链，有血渍。不过男人的视线只是紧紧盯着桌子，忽略了木椅。

桌子上琳琅满目摆着各种各样的食物，不是虫豸，是烤肉，有全羊、乳猪、鹿头和肥鱼，甚至还有香槟美酒、可人的果实与厚厚的奶油蛋糕。餐桌边有美丽的侍女，笑意吟吟，双手捧着一盆干净温和的水和纱布，可她的个头还够不着那张桌子，令人想不明白那桌子为什么要设置的那么高，看起来像是给巨人坐的。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妙，正在咀嚼虫餐的人们都露出向往的目光，那里简直就是天堂，而他们此刻与天堂仅有一步之差。

这显然也在演讲者的预料中，他是故意如此的。

“进去吧，里面的一切你都可以尽情享用，注意，是你能见到的一切！欢迎你加入鼠神教，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随着男人进入，美丽的侍女露出娇羞的模样，当然，一名托盘的神职人员也跟着走了进去。天堂的门又慢慢合了上来，幸福的光辉从人们脸上消失，剩下依旧是寒冷又无情的银色月光。

一些人在观望，内心开始动摇。另一些人则仍然垂头狂吃，在趁着神职人员不注意的时候会偷偷多塞上一嘴，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满足地舔舔嘴角。

五分钟……十分钟……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开始听到里面有丁零当啷的碎裂声，似乎是桌上的空盘子被推到地上打烂，美酒佳肴被泼洒。一些人开始暗骂浪费，但他们仍然在观望。

又过了一会儿，侍女开始有节奏的歌唱，美妙动人。

“啊！”

可好景不长，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狠狠打破了所有人心中的美梦，摧毁了他们内心的想象，那是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这声惨叫唤醒了许多人内心深处的可怕记忆，吓得浑身颤抖，忙走到铁桶旁喂饱自己，然后快速离开。

这就是加入鼠神教的流程，人们都很清楚那个男人并没有死，而且会活的相当滋润，只是会失去一个男人的尊严。女人也可以加入，同样会失去一些……尊严！至于失去什么，你们大概能猜得到。

今晚的收获还算不错，之后又有几名快要冻死或者饿死的人加入了他们，惨叫声频频传出，不断有神职人员进进出出，抬着丰富的美食佳肴，或者收拾里面的瓷器碎片。

200人进行的很快，到最后散去时，却有一小撮人站在原地发呆，久久不能回神。他们没有上去吃那些虫子，也没有及时离开。

教堂外剩下的三名神职人员当然也看到了他们，保持着一种默契，双方在夜色中遥遥相望，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阿弥陀佛，”这时，一个顶着亮晶晶脑门的秃头主动靠了上来，双手合十显得十分虔诚，那肃穆的表情竟比他们这些神职还要认真，“正所谓逢庙必拜，你我皆是一路人马。”他先是恭恭敬敬地颔首，又对着教堂门前的老鼠石像微笑点头，而后才转过身来接着说：“贫僧是出家人，吃不得荤腥，还望这位鼠大仙能施舍些青菜馒头，或是米饭面条。”

三位戴着鼠面具的神职有些错愕，在短暂的交汇眼神后，均双手抱胸，就那么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

“咳咳……你看啊三位大仙，我给你分析一下。首先，鼠……是12生肖之首，是大善之仙，而我恰好是12生肖里属兔的！这是多么巧合，是缘分的碰撞，是因果循环。既然大家都在12生肖的范围里，那么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我刚刚看见里面还有一只烤乳……面包，就不如把那面包给我，这乃大善之举啊，鼠仙一定会同意这份姻缘的。”

“呵呵……听不懂你在叽里咕噜说什么东西。”演讲者冷笑几声，接着又开口道：“你要想吃，进去就是，这里的大门会一直为你开着。”

“嘎吱”一声，门应景地开了。

教堂门口站着一位红光满面的少女，脸上滴水如初秋的露珠，莹莹光泽。她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双眸温柔清澈，如同朝阳般；她明明没有笑，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善意，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却仿佛在杨不凡心中挠痒，耳边呢喃，告诉他要他立刻进去。

不过杨不凡是何许人也，这样的阵仗怎会拿下他赤诚的佛心，“阿弥陀佛，这位女菩萨请你自重。可能你们不了解，也没见过我这样的人，让我来解惑一番。贫僧自幼吃斋念佛，心如明镜，早已挥刀斩断那灾祸之物，莫说是这位女菩萨，就是来个真菩萨……呸呸呸！就是再换一批，贫僧也不会再起邪念，因为我压根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