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一间主调为白色的实验室中，有一台白色且巨大的机械臂正在有条不紊的工作；它左边是一台运送零件的履带式运输机，右边是一个平放半完成机械体的巨大平台。

四周时不时会走过一些形色匆忙的人影，他们皆穿着白色大褂，胳膊上夹着有些沉厚的纸张，与这里房间的颜色掺合在一起，让人一时间无法明确的辨别出彼此。

在纸张露出来的一小部分，倒是能够看得清一些黑色的字体，那上面有着四个被加粗很多的字——末日神兵。

“这是哪里？”

工作平台上，小金茫然四顾，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甚至就连被斩下的半个胸口处仅剩的涡轮机也无法感知，眼巴巴看着头顶上正在运行的机械手臂，突然一惊，“父亲？！”

这时，旁边的不远处传来交谈的声音……

“博士，他已经醒了。”

“嗯，把他推过来吧，准备进行下一项实验。”

紧接着，轮毂在地面上滑动，声音由远及近，小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半死不活的士兵瘫痪在轮椅上被人推了出来。准确的说，他更像是被人绑架的，因为在士兵的身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黑色约束带。

不过当那名士兵抬起头后，着实吓了小金一跳。

金色染满了鲜血的短发，这名士兵受了重伤，连五官都在淌血，却难以掩盖他之前姣好的底子。这士兵看起来年龄并不是很大，属于正值壮年，甚至比起小金来说还多了一份男性成熟的魅力。

他无声息的抬起头，在看到对面的博士后谩骂了一声，“去死吧。”说完，他便再次低下头。

他的吐气声很微弱，像是随时都会崩断，眼神却非常坚定，有一股宁死不屈的气魄。

“你不用再挣扎了，实验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如果你仍旧拒不配合，你有没有想过你那正怀着孕的妻子。”

“你个王八蛋！”士兵突然激动了起来，双眼中流出两道醒目的红，嘴中咳血咆哮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金属质的轮椅被他扯的摇晃起来，紧压在胳膊上的约束带也勒出一道道血沫，那些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在洁白如玉的高档瓷砖上点缀出一枝血色桃花。

“哐当”一声，轮椅侧翻在地上，士兵的咒骂逐渐变得微弱平息……再继续等待了一会儿，阵阵抽噎传来，令人有些心疼。很难去想象，如此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在战场上哭泣，却在一个干净漂亮的房间中露出了他最软弱的一面。

博士与那位助手就站在一边看着，并没有想要将轮椅扶正的打算，血液汇聚成指厚的溪流，将他们二人的鞋底浸湿。

“我答应你。”许久后，传来他颤抖的声音。

“你是个很忠诚的士兵，集团不会亏待你的……当然还有你的小家庭。”博士顿时笑逐颜开。

不一会，从白色房间的另一头，走来两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助手，他们对着博士点了点头，随后将这名士兵抬起，送往机械臂所在玻璃门的另一个透明房间。

等待他们离开后，博士身边的助手也正要离去，却突然停顿了一下，低着头小声问道：“那个女人……”

“还用我教你吗？”低沉的声音从博士嘴里传出，他微微侧头，脸上仍挂着笑意，斜视着这位新来的助手。

如此一个微小的动作，却令一旁的助手脸色惊变，急忙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说完之后，他也快步离去。

……

小金侧着头躺在坚硬的工作台上，亲眼目睹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脑海中有一片尘封的记忆，似乎正在松动；他想要哭，却始终哭不出来，眼睛早已被改造成了一种特殊的晶体材料，这让他的双眼能够适应任何恶略的环境、和抵御外界的强压。

“他就是我，是吗？”他低声询问，视线跟随着那位博士离开的背影，似乎是想将这个人的背影深烙印在脑海中。

“是的，他就是你。在你接受了他们的实验后，就代替了我的存在，成为了一台装载大脑的特殊机甲。这是他们实验的一部分，一个被命名为末日神兵的畅想工程。”

“那我的妻子呢？”

“我不知道，我比你更惨，在创造出来后就被抛弃了。我甚是都没有表现的机会，他们认为人类的大脑更具有潜力，最起码比人工智能要强大的多。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你也是挺惨的了，我从他们之后的对话中有了解过；你曾为他们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却在一次行动中关节受了伤，为了能让你继续为他们卖命，才会发生后面的事。”

小金的双眼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他此刻感应不到他的双腿，才想起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片刻后，他突然低声道：“对不起。”

“嗯？？”位于大脑中的主机突然愣了一下，能明显感应到它此刻的慌乱。“啊！呃……不客气？不用谢？啊……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事，你不用感到自责，我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而已。”

本来这一幕有些好笑，但小金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他的记忆似乎被清除的很彻底，除了刚才看到的一切，其他的他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就连他自己的妻子也是。

“你还在为他们办事吗？”小金问道。

“没有了，他们害怕我和你发生冲突，在下载你之前就将我的所有权限限制甚至关闭。也许是你的意志，也或许是操作人员的失误，总之，某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闯了进来，就像是电脑文件病毒，扎根在系统程序之上。”

“那上次的自爆事件……”

“我是人工智能，当然会有属于人工智能的脾气。你不光顶替了我，当时还在骂我，我一生气，就想在毁灭之前给你玩个大的，谁知道……那小孩的本事还挺厉害。”

小金闻言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