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

我只给出这样平淡的评价，并没有在叶甜的话题上深入交流，张之尧也没再提及叶甜的任何事情，但总让人觉得他是想说些什么。

秋雨来得毫无防备。

就在我们最后一趟搬起箱子时，冰凉的雨滴串联天地，丝丝密密，是漂泊的云与大地间的思念，断断续续。

看不见月亮的中秋节是不完整的，好在“缘分天空”里还有漫天繁星。

灯光璀璨，星光便璀璨。

我没想在这样的夜晚能有什么特殊的遭遇，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见到了那个最不想见的人，我的前妻林玥。

她和她的闺蜜王清怡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面前摆放着赠送的水果和月饼，一杯啤酒、一杯果汁，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按她们选的位置来看，应该不是在等我，我也就没刻意靠过去。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林玥发现了我，突然喊了一声“陆远……”，微笑着向我招了招手。

既然她微笑着面对我，我也不会对她表现出恶劣的态度。

“没回去过中秋节吗？”我淡淡地问了一句，目光却移到了她那已经隆起的小腹上，心中没来由的不爽。

我不爽的不是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毕竟已经离了婚，和谁睡是她的自由，我管不着，真正不爽的是当初她可以一句商量都没有就打掉我们的孩子，如今却将别人的孩子保留至今。

这样的区别对待让我有种被轻贱的感觉，更觉屈辱。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王清怡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想搭理王清怡，更不想咽下她给我添的堵，看也没看道：“不是和你说话，能闭嘴吗？”

“我也没和你说话……”王清怡气愤道。

我并没有坐下来的打算，而且也没有让我坐下来的位置，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当着林玥的面点了起来。

“没看到有孕妇吗？！”

王清怡再次出声，语气更加恶劣。

附近几个人都因为王清怡的话看向了我，不管是语言还是眼神，都在向我表达着他们的谴责，谴责着我这个没有公德心的人，居然当着孕妇的面抽烟。

争论没有丝毫意义，我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就在我转身之际，林玥也站了起来，一声没把我留住，就跟着我的脚步一起穿过了后门，来到黑漆漆的廊檐底下。

一口白烟被我重重地吐进了雨中，又被细雨中透来的风丝卷携回来，全都打在了林玥的脸上。

她被呛得一阵咳嗽，却没有责怪我一句。

秋雨淅沥沥地冲刷着叶上的浮尘，发出沙沙声响，往日里互相叫嚣暑热的鸣虫全都沉寂了下来，不交一言。

我往旁边站了站，继续抽着烟，而香烟已经燃近了烟蒂。

带着燥热的最后一口烟雾入了口，我终于率先打破了沉寂：“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单独聊聊的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林玥反而局促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抚着自己小腹。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道：“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这样没营养的问题算是寒暄还是安慰？

又或是离了婚、分了手的人，惯用的开场白，只为了打破两个人重新遇到一起又没有共同话题的尴尬。

两个字“还好”，就足够将这个问题终结，即便再挣扎，也不过是虚情假意地反问一句：“你呢？”

“有话直说吧！”我无情道。

“我……”

直到我忍不住又点了根香烟，林玥都没有继续说话，似在纠结着如何开口。

“其实，那天是误会……我也不知道万凯会来。他是在追求我，但是……我，我并没有接受他，因为……”

林玥做事、说话向来干脆，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或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她说话不会那么吞吞吐吐。

“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的解释，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可是，我不想你误会我……就算你并不相信我，我也要说，我真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离了婚也没有！”

“呵……”

我自嘲一笑，很想说一声：“如果没有做，肚子里的是谁的种？”

可不等我说话，林玥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不该对你的枕边人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们的离婚，你不是完全没有责任。”

林玥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神无比坚定地看着我。

事到如今，她还觉得自己无辜……当真是无语至极。

“你是觉得那个视频说明不了问题吗？我只相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你没有问题，别人会对你那么随便吗？”我硬气道。

“那是有人故意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现在讲这些还有意义吗？！”我厉声打断。

“这件事只是造成我们离婚的一个因素而已……不是积怨已久，一段感情不会那么轻易就走到最后。更何况，已经结束了……”

我颤抖着将烟嘴再次含到唇上，吸了吸，只吸到了烫嘴的焦糊味道。

“我们……”

林玥刚开口，我已经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发泄似地将廊檐底下养着的那盆高大的发财树一脚踹倒，半米多高的陶盆应声碎裂。

随后指着林玥的鼻子说道：“听好了……林玥，我不相信你！”

她像是被吓到了，猛地一惊，向后倒退了一步，随后眼泪便如同檐口成线的雨水般落了下来：“陆远，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放屁！”

我恼羞成怒地喷出脏话，人也走进了雨中，感觉和她在同一廊檐下都是侮辱了这片空气，继续指着林玥骂道：“你特么的看老子是傻逼还是冤种？！”

“陆远，我们结婚之前……”

“闭嘴！”我粗暴打断了林玥，恶狠狠地瞪着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一刻，我已然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从过完年到现在，我确实没再和林玥发生过关系，但她已经成功地让我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我的了。

其中缘由并不难理解，只是我现在才意识到罢了。

我和林玥的婚前体检是在她亲戚所在的医院做的，靠着关系便宜做了个冷冻项目，因为使用时需要我的参与，所以也没太在意。

而且因为已经过去了三年，我早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看来，林玥怕是用了什么手段跳过了那些必要的手续，做了试管。

这样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兴许有些荒谬，我却相信林玥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只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草……”

我愤怒地踢打着雨中那些盆栽，朝着林玥怒吼：“你特么凭什么这么做？”

林玥呜咽着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只换来了我一眼恶狠狠的怒视，想冲入雨中，被我一声呵斥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