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线有些颤抖，却带着一丝质问的味道。

皇后回想着这十几年，从孩童时期，她与他就相识了。

那时的她也不过才五六岁，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他身上了。

后来才发现他对任何人都是温润模样，对她也是。

她不甘，她想要成为他的特殊对待。

没想到先皇却将她赐婚给太子萧源，皇命不可推脱，她也只好听其而行。

唯一让她高兴的事便是易殊也入宫了，当了太子的伴读，后来太子登基，易殊自然而然成为了当朝丞相。

无论他怎么对她冷言冷语，她心底里还是满足的。

因为他对其他人都是温和有礼，而对她却不同。

这难道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不过，那姜氏的出现却让她平白生出一些不安。

而且……

皇后的目光不由得打量着这殿内。

以前说事基本都是在她自己的寝殿中，为何这次却在这里？

“皇后，你也是聪明人，有些事不该做你应该最清楚。交情，本相最不屑的就是交情，懂了吗？”

易殊清冷的嗓音在空气里激起层层波澜。

皇后皱眉，她清亮的美眸直直地看向他，“不该做？那你说说，本宫尊为皇后，还有谁能阻止本宫？”

易殊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看向窗外那棵杏树，“没有下次。”

皇后愣住，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那是否就说明姜氏没有被毁？

皇后不禁攥紧了丝帕，长长的指甲刺得她手心生疼。

还真是一帮没用的废物！

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哦？是吗？丞相，你如此重视她，那她知道吗？本宫可听说，你妻子之前可玩得花，丞相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宏大度啊。”

易殊闻言，微微侧头，看向她。

皇后对上了他的眼神，身体不由得一抖。

易殊出声道：“看来皇后是忘了五年前那个时候了……”

男子清冷的嗓音中又透露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感。

五年前……

皇后面露惊恐，她莫名想起了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那双粗糙的手摸上了她光洁的脊背，还有那粗重浑浊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

易殊继续道：“那年，先皇驾崩并不是意外……”

皇后突然打断他，眼里流露出无措，“不，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那年的记忆像潮水一般向自己涌来。

先皇虽然赐她为太子妃，但却在入宫第二晚被他看上了。先皇喝得烂醉，她却被宫人关在了大殿中，眼看着先皇就要得逞，易殊在那时出现了。

他当时一身朴素的淡色衣袍，正要将她带走，而她却脑热地抽出了他腰间的别刀，毫不犹豫地将它刺入滚落在地上之人的致命处。

就这样，英明一世的先皇死在她的手下……

皇后忽然捂着发疼的太阳穴，她却是低低笑了起来：“他本就该死！”

所以，她一点错都没有！错就错在那该死的色迷心窍之人！

既然已经为她赐婚，怎么还能做出有悖伦理的事？

要不是易殊出现，她可能已经成为先皇的女人了。

这件事，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易殊移开视线，一言不发。

先皇确实该死，不过他死得太过于轻松。

这样的死法，却抵不过他父亲临死所受的痛苦万分之一！

常常午夜梦惊醒，他都能看见父亲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当时选择救李若凝，完全是因为她背后有李家的势力。

没想到，先皇这么快就死了。

不过，他没有选择收手。

他要继续报仇，要将先皇所经营好的王朝净水搅乱成浑水。

他要看到这大好山河最终败在先皇寄托的新皇身上。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绝佳的好时机。

“丞相，本宫知道你也同样恨着先皇。”

虽不知道是为何，但他给她的感觉就很直白。

易殊闻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忽然站起身。

在离开之际，他说：“姜氏如今是我重视之人，谨言慎行才是你应该做的。”

皇后看着他的侧颜，紧紧咬着唇，心头有种酸涩的感觉。

果然……

他这是第一次亲口承认的吧？

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出声：

“易殊，你有没有想过坐上更高的位置？”

易殊身形微顿，停下了脚步。

他不说话，令皇后不由得追问出声：“易殊，你怎么不说话？你是想，还是不想？”

易殊低声道：“娘娘当真以为自己很聪明？”

皇后仿佛被噎住了一般，死死盯住他的背影。

她没开玩笑，她确实希望易殊坐上更高的位置。前提是，他们必须杀了萧源。

突然，只见易殊一抬手，袖间射出一枚银针。

下一秒，门后穿出一道闷哼，随后便是一个身影倒在了地上，而一张陌生的脸落入皇后的眼里。

看样子，这应该是偷听墙角之人。

皇后惊呼：“这是怎么了？”

易殊整理了一下不怎么乱的衣袖，他道：

“娘娘，以后说这种话要记得隔墙有耳。”

说完，他便离开了。

……

丞相府。

易殊来到里轩院，看见在院中清扫地板的杏桃。

“奴婢见过大人。”

“夫人呢？”

杏桃想了下，回答道：“夫人她似乎去了您的书房。”

易殊闻言，毫不犹豫地去了书房。

只留下杏桃独自挠着脑袋，嘴里喃喃着：“大人怎么今日问起了夫人？平时都很少听见大人问夫人的时候……”

这边的易殊刚到了书房门口。

尤四在门口站得笔直，他恭声道：“主子。”

“嗯。夫人可是在里面？”

尤四：“回主子，夫人是在里面，属下……”

他本来想向易殊请罪，因为他知道易殊不喜欢他人不经过允许就进书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易殊打断，“知道了。”

尤四微微愣神。

正当易殊要进去之时，他突然又停住脚步，侧头问尤四。

“你在本相身上可闻到有香粉味？”

“什么？”尤四问了后就立马止住了嘴，他似是很认真地往空气里嗅了一下。

“回主子，并没有所谓的香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