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从容地踏上阶梯，进了大门，池惘眉头微蹙，还是跟了上去。

刚进去，一个小孩就撞到了云之。穿得一身鲜红，约莫三四岁。

“小屁孩，又不看路。”云之拎起撞上他那个小孩的后衣襟，将人一整个提溜起来。

小孩朝着云之讨好地一笑，本就胖嘟嘟的脸颊更加讨喜，双手紧握着一块石头，双脚也交缠在一起，朝池惘看了好几眼，移回视线之后对着云之乖巧地说道：“云叔叔好。”

云之将小孩放下来，牵着小孩的手问：“你祖父祖母呢？”

小孩甜糯糯的声音说道：“祖父和祖母在荡秋千。”

云之嘴角微微一动，对着小孩威胁道：“说谎的话吃饭会咬到舌头的。”

“我才没有骗人呢，哼。”小孩抱着石头说道：“云叔叔，你好久才来一次呢，下次什么时候来呀。”

云之捏着下巴，思忖着说道：“嗯......说不太清楚。”

进了内院，才知道小孩所说的“荡秋千”是何意，羌父羌母惬意地躺在摇椅里，手中捏着一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两个摇椅中间夹了一个低低的桌子，上头摆着一盘瓜子仁、一盘花糕，一壶茶，两盏茶杯。

“祖父祖母，云叔叔来啦！”小孩松开云之的手扑到祖父祖母中间，从矮桌上拿了一枚糕点仓鼠一般啃着。

羌母没睁眼，慢悠悠地说道：“小之来啦，自己找地方坐。”

羌父一直没闭着眼，冷不丁看到和羌枫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云之旁边，连忙用扇柄戳了戳羌母，“你快看，我好像得了花眼了。”

羌父说完揉了揉眼睛，羌母睁开眼，看到池惘，也揉揉眼睛，确信确实看到一个人站在云之身边之时，惊讶道：“我好像也老眼昏花了。”

池惘看到两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看到自己时的惊讶模样时，侧过头看了一眼云之，“国师，他们是？”

“羌枫的父母。”云之低声对池惘答过之后，就朝前走去，二老都一副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他，他满不在乎地解释道：“可以说是小枫的转世，名字叫池惘。”

二老闻言，又转向池惘。面容满是惊愕。

云之搬了两把椅子，坐在羌父羌母斜对面，将池惘挤到离羌父羌母更近的位置上。

池惘坐下前问了句好，“羌伯伯，羌伯母好。”

“诶！好孩子，快坐快坐！”二老听到池惘问好，险些激动得想要哭出来。

池惘坐下，笑得从容，这假笑落在羌父羌母面前，就觉得孩子一定是平时都要这么笑着对人，吃了大苦。心中对着这个可以说是陌生的池惘一顿忧心。

云之看着桌子上没有橘子，口中有些生涩，问道：“橘子什么时候熟？”

羌父将羌乐抱起坐在自己腿上，说道：“熟了，没拿出来吃呢，这个平日里只有羌乐这个馋嘴猫吃，都在他那边的厨房里。小崔啊，去拿点来。”

羌乐，便是那个小孩。

羌乐嘿嘿一笑，啃着糕点问道：“云叔叔也喜欢吃橘子吗？”

云之意味深长地看了池惘一眼，道：“本来不喜欢吃的。”

池惘感觉到侧面的视线，将自己落在羌乐嘴边的糕点碎屑上的目光收回，低声问云之道：“这个小孩是羌枫的侄子吗？”

云之道：“羌枫是独子。”

池惘说道：“那是？”

“小乐是族里过继过来的。”羌父捏了捏羌乐脸颊上的肉，道：“小枫走的早，从他二叔的儿子家找了这个小馋猫陪我们两个走不动路的聊聊天，热闹热闹。”

云之说道：“挺好的。”

羌母对着池惘问道：“好孩子，多大了？”

池惘答道：“快十九了。”

羌母看了池惘一眼，疑惑地问道：“小之啊，他......”

云之淡然说道：“他也活不过二十岁。”

“不是。”羌母摇摇头，他们去上坟之时早听云之说过羌枫转世到了西国。羌母对着池惘温声道：“孩子，你从西国来，有没有什么忌口？一会我让后厨避着些。不吃辣吧？”

池惘微笑道：“我不太挑食的，伯母。”

“那就好啊，多吃些长得高。我家小枫之前总是不吃肉，十六七岁还长得像个骨头架子。”羌母抬头虚虚地比了一下，道：“长得好像比我们小枫高一些呢。”

云之听了心虚地挠了挠鼻尖，若不是他早早来说羌枫长得胖，羌枫也不至于如此。

云之转头看了一眼，看不出来，又心下计量，其实池惘和羌枫也差不多高的。羌枫后来都被他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