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萧瀚道：“父皇，林落风只是不得不听从于林姬和向钱月而已，求父皇饶他一命！”

“是啊皇上，”江杉也道，“向大哥他跟我讲过他们这些杀手的身世，他们从小就被向钱月打骂胁迫，不得不为他卖命，真的很可怜的！”

夏崇晟皱了皱眉，“但他们都是杀手，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杀人又怎能不偿命？”

“可是崇晟，”江吟书插嘴，“律法中也有一条，若受人胁迫犯罪可减轻罪责……这两人应该都属于此种情况。”

“……”就夏崇晟自己的想法，恨不得把搞出一大堆事情的林落风给剥皮抽筋，但他觉得江吟书说得也有道理。

按理来说即使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饶，但这两个人都已经受过酷刑一身的伤，夏崇晟也不好说要把他们再打一顿。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俩小情痴随时都一副能为了爱拼命的架势，还不如让大家都高兴点。

“罢了，朕现在就将林落风从狱中释放。这两个人终生不能参加科举不能为官，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谢父皇！”

“谢皇上！”

夏萧瀚和江杉闻言都是大喜。

江杉开开心心地回到江府，告知向逐日这个好消息。

向逐日的面色却显得有几分凝重，“我……之前也有跟你说过，我在考虑是不是该以死向义父谢罪……”

“你谢什么罪啊！”江杉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我好不容易才在皇上那里保住你的命，你却想死，是不是要气死我！何况你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义父的地方？你跟我们说的话跟你义父的死，根本就没关系啊！”

“……但我毕竟出卖过义父。他对我有养育之恩……”

“什么养育之恩！”江杉气呼呼地打断向逐日，“他养你们完全是为了胁迫你们为他卖命，这人就是个混蛋！你就算是在街上要饭，难道不比在他手底下过得好吗？”

向逐日一时间沉默了。

的确，他们这些小孩从小在向钱月那里顿顿吃青菜豆腐，天天还要卖力练功，稍有不合向钱月心意的地方就会被毒打甚至被打死，这样的日子的确比当乞丐更加痛苦。

“所以你要为了这么个混蛋，眼睁睁看着我为你伤心落泪？！”

“……抱歉。”面对江杉的质问，向逐日的心终于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他伸臂轻轻将江杉拥入怀中，“你之前说的事……我答应你。”

“当真？！”江杉不用问，也知道向逐日指的是今后和他一起隐居的事。

“呵呵！”江若寒忽然冷笑着朝他们走过去，“听起来，这里已经有人私定终身了。”

“……爹爹。”江杉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江若寒恐怕不会对他们在一起的事点头。

向逐日有些尴尬，连忙把江杉放开。

江若寒没有理会向逐日，只是看着江杉肃然道：“你还记得你是江家世子吗？给我好好娶个女人成亲生子，别在那儿东想西想！”

“你别这样嘛若寒，”夏君陌也笑着跟过来，“我们这一代只管找好下一任世子，至于以后江家如何传承，就让杉儿当家主后再来操心吧。”

“爹爹，其实我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江杉道，“我那个弟弟江越不是已经成亲了嘛……”

江越才真是得了他爹江天翔的真传，小小年纪就和女人到处胡搞，走上了奉子成婚的老路。

“所以我以后也会有侄子呀。”

江若寒冷笑道：“难道是个孩子就能当江家世子吗？当初我和你夏叔叔也是周密计划了一番，觉得你资质佳品行好，这才选中了你。”

“嘻嘻，谢谢爹爹那么认可我。”江杉倒是难得听江若寒夸他。虽然这句话说来原本并不是为了夸他。

“……”江若寒见儿子甜甜地笑着，感觉训斥的话都没法继续出口了，“算了，你的子嗣问题以后自己看着办便是。”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江杉一时间更是笑靥如花，“那爹爹，以后向大哥就在江府辅助我，像夏叔叔辅助你一样，好不好？恰好一群人在背后议论我这武功撑不起江家呢，以后就有武功好的人在啦。”

江若寒冷笑道：“你是想娶了他吗？说得你能在上面一样。”

“……爹爹！！”江杉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向逐日的脸上倒是隐隐掠过一丝笑意。

江杉懒得理会他这为老不尊的爹爹了，看着向逐日道：“向大哥，你跟我去看看小黄它们好不好？”

说罢，江杉拉起向逐日的手，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他的伤看着严重但因为都是皮外伤愈合得很快，在林姬接受审讯的这段时间，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江若寒看着他俩在自己面前明目张胆地卿卿我我，脸色有点发黑。

夏君陌挽过他的胳膊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管他们了。”

江若寒依旧冷笑着：“让我同意他们的亲事，除非我死！就算杉儿喜欢男人，这世上多的是青年才俊，他怎么可以跟一个残忍冷血的杀手在一起！”

夏君陌苦笑了一下，不再言语。他感觉这是老父亲的保护欲和奇怪的占有欲在作祟，他这会儿再说什么都没用。

这时，夏萧瀚正从大牢接出林落风。

此时的林落风已不是他记忆中那妖媚的模样，反而身上透着一种清冷，“多谢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为我说话，救我性命。但你我总归不是同路之人，以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吧。”

“……好。”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夏萧瀚既不能也不想再坚持跟林落风在一起。

想他对林落风真情一片，对方却一开始就在刻意涉及陷害于他，他心中又怎能没有愤恨？

“落风，孤只想再问你一句话……”夏萧瀚直直凝视着林落风的眼睛，“你有没有真的喜欢孤？哪怕一点点？”

“殿下，你知道我从小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吗？”

林落风没有回答夏萧瀚，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林姬心情好的时候对我百般关爱，心情不好便对我非打即骂，叫我喝洗脚水，用针刺我，用蜡烛烫我，极尽虐待，还说我这种贱种怎么配和她亲儿子相比……真好笑，难道不是她自己非要把我养在身边的吗？”

夏萧瀚听到这里，心底不禁一阵生疼。

可是被人伤害过，并不代表就能去理所当然地伤害他人。这件事实在已经伤害到了太多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