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崇晟听到母妃的传召时，他正在书房忙碌。

而江吟书则坐在他旁边看着一本闲书。现在能和夏崇晟待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尽量待在一起，反正连皇帝都开口赐婚了，还用怕什么闲言闲语吗？

“你看，”夏崇晟对江吟书苦笑了一下，“母妃终究还是想痛骂我一顿。”

“我陪你去。”江吟书起了身。

“……不行。”夏崇晟脸色一变，摇摇头，“你不能去。”

“我偏要。这主意本来就是我帮你出的，就算挨骂，也理应由我去挨骂。反正，我挨的骂也够多了。”

事实上，这两天就算在江府，江吟书也总是能听到指责之声。江震和江云枫都不赞成他和夏崇晟居然送个男宠去魅惑君王，何况那绮丽还出身风尘，就算是女子，这种人也是不适合纳入后宫的。

而面对这些指责，江吟书只是轻描淡写地答一句“我现在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堵得江震和江云枫都无言以对。

“本王说不行就是不行！”夏崇晟一时间更是态度坚决，“你就要和本王成亲了，又何必再给母妃留下坏印象？本王和母妃终究是母子，她就算骂本王一顿也没有多大仇怨，但你不同。”

“……那……”江吟书也的确不想让未来婆婆对自己印象越来越坏，他眼波流动，沉吟了片刻，“我倒是有个你我都不用挨骂的方法。就看你肯不肯照做了。”

“如果真有这种方法，本王岂会不照做？”

江吟书抿唇一笑，“这个方法就是，你随便找个理由推辞，今天不要去见你母妃。”

“……”夏崇晟有些哭笑不得，“本王还以为你有什么妙计呢。这样不过就是推迟些挨骂的时间罢了。”

“那可未必。我有办法让你母妃明天就不想骂你了，她明天可能会开心得很呢。”

“……你这小东西，”夏崇晟把江吟书抱到他腿上坐着，手在他身上肆虐起来，“跟本王还卖关子呢？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江吟书身上一阵酥麻，忍不住低吟了几声，好不容易止住声音后，嗔道：“我一心帮你办事，你脑子里却全是污秽之物！那就让你母妃骂死你吧！”

夏崇晟笑道：“好了好了，都依你说的做便是。”

于是，江吟书又叫何彬去传话。

何彬虽说是太医，也不能从早到晚往妃子的寝宫跑，不过他要找由头总是会容易些的。

“娘娘，早上那药效果如何？您能正常走动了吗？”

“已经好了。”绮丽正在看着一本书，并没有看何彬一眼，生怕自己的眼神出卖了些什么，“多谢何太医关心。”

“这是……诗经？”何彬好奇地问。

“……嗯。”绮丽这才放下书，看向何彬道，“你是不是很惊讶，像我这种的人还会看这种书？其实我也会读书写字，只是这些年能看书的时间太少了。”

在青楼，妈妈可不会让哪个小倌闲着。虽说白天的客人比晚上少但也是会有零星客人的，尤其绮丽又是头牌，所以除了睡觉时间，他要么就得接待客人，要么就得在大堂弹琴，要么还得帮忙打扫卫生，哪里有时间花在研究学问上？

相比起来，当后宫嫔妃倒是清闲很多，只要皇帝不召见的时候，基本没有事情干。

“我并无此意，”何彬忙道，“我觉得娘娘能如此上进，这很好。”

绮丽听到被何彬夸赞，心头掠过几分喜悦。但他随即又告诉自己，这不过就是客套话罢了，没什么可在意。“何太医是专程来问药的疗效吗？还有没有别的事？”

“确有些别的事。是吟书叫我来告知娘娘，若是今晚皇上再次宠幸娘娘的话……”何彬压低了声音，对绮丽嘱咐了一番。

“我知道了。”

绮丽本就知道他只是江吟书和夏崇晟在宫中安插的棋子，那么，就做好一颗棋子该做的事吧。

当晚，对绮丽正在新鲜劲头上的文德帝，果然又到了他那里。

“拜见皇上。臣妾剥了葡萄等着皇上呢。”

说着，绮丽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到文德帝嘴边。

文德帝张开嘴吃下去，感觉清甜的滋味瞬间在味蕾间荡漾开去，看了一眼那一大盘剥好的葡萄，笑道：“辛苦丽嫔了。”

“嘻嘻，能服侍皇上是绮丽的荣幸，哪儿有什么辛苦可言？有好多嫔妃每天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却见不到皇上一面呢。不过吧……”绮丽忽然收起了笑，露出有些愁苦的神情。

“丽嫔这是怎么了？有话但说无妨。”

“皇上，那臣妾就直说了……能受您喜爱臣妾自然受宠若惊，只是难免会遭人嫉恨。今早去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就有些冷言冷语……”

“行了。”文德帝眉头一皱，打断了绮丽，“这些后宫争风吃醋之事，你自己处理便是，不必跟朕告状。”

绮丽心头冷笑了一下：都说君王无情，此话果然不假。他觉得这些嫔妃间的口角令他厌烦也可以理解，但若是一个人真心把他当作夫君，自然会想向他倾述委屈。幸亏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

“皇上，臣妾本就出身卑贱，他们不管如何辱骂，臣妾听着便是，哪里敢有二话？只是，馨妃姐姐因为臣妾而嘲讽沈贵妃姐姐，那便是大大的不该了！”

“哦？她嘲讽了沈贵妃？”文德帝已经很久没从别的嫔妃口中听过关于沈贵妃的事了。甚至现在连夏崇晟也不跟他提沈贵妃。终究是自己年轻时爱过的女子，他不由得对这话题起了些兴趣。

“是呀，她也太嚣张了。不过沈贵妃姐姐可厉害了，一点都不会吃亏！她霸气十足地叱骂了馨妃，真有几分巾帼女英雄的风范呢！”

“呵。”文德帝浅笑起来，“朕当年可不就是喜欢她这女英雄的风范吗？”

绮丽见话题已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忙趁胜追击：“皇上许久没去过她那里了吧？要去看看她吗？”

“你莫非，”文德帝却又立时把笑容一收，“是在为她做说客？”

所谓伴君如伴虎，要是旁人见了这君王喜怒无常的姿态早就诚惶诚恐了，绮丽却泰然自若地答道：“臣妾本就是瑞王殿下赠予皇上的，沈贵妃是殿下的生母，臣妾为她说几句话也是应该的。”

“……”文德帝一怔，想不到绮丽居然这般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种坦荡，倒反而令他添了几分欣赏。

“不过请皇上放心，臣妾绝对不会和沈贵妃娘娘拉帮结派。她可是连看都不屑于多看臣妾一眼呢。”

文德帝闻言忍不住再次笑起来。他知道这是事实，沈贵妃向来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和一个风尘男子有所勾结？“好了，今晚就不要再提旁人了。朕明晚再去看她。”

说着，文德帝便把绮丽压倒在床上，又是一夜风流，不提。

第二天，文德帝果然久违地到了沈贵妃所在的荷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