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我搞砸了她的定向投胎
作者: | 分类:都市 | 字数:120.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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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浪街前白浪飞(上)
河南,淅川,荆紫关,傍晚。
郭静棠走在白浪老街的石板路上,一步迈过两块石板,下一步又是两块石板。
窄窄的街上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一辆电动车和他擦身而过。五六十迈的时速撩乱了他鬓边垂下的几缕长发,却不曾让他乱了步法。
“再有五步,拐过这个弯就该到思念美发厅,那几个姑娘又要冲自己打招呼了”
郭静棠低头看着自己踩在青石板上的黑色芒鞋,心中默默的想着。
果不其然,刚刚走完五步,一阵嗲嗲的声音就从拐角处传了过来。
“小道长,过来按一下背唦。”
每次郭静棠一出现,里头里的姑娘总是不会放弃调戏他的机会。
虽然明知道他的褡裢里不会有一分钱,但是看着这位俊俏道士面红耳赤低头疾走的样子,也算是平日里无聊等待中难得的一点乐趣。
郭静棠心中苦笑,他左脚脚跟在地上一点,脚尖就势一转,右脚看似随意的在身边一划,快速拐过了这个弯。
然后如姑娘们所愿,面红、耳赤、低头疾走。
“道长,等一下”身后传来一阵女子惶急的喊声。
郭静棠回头一看,里头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一个女人,正向着自己追来。
那女人二十多岁年纪,脸上留着也不知是画了一半还是卸了一半的浓妆,初春的天气里穿着短裙和高跟,生生在这条古色古香的老街上跑出了穿越的感觉。
郭静棠停住了脚步,看着她跑到了自己面前。她头发湿漉漉的,明显是刚完成了一单的样子。
“道长,这是上次你给我画符的钱”
那女人伸手从挎包里掏出几张一百的递了过来
“你那符挺灵验的,自从我带在身上之后,我再也没梦见我妈。”
郭静棠心想我白云观虽然不比上清、灵宝等派专修符篆,但是超度一个小小的亡灵却也并不费力。
只是可怜你的母亲大人,死后还不远万里来到你身边,夜夜托梦劝你回家。若不是见她渐渐的快要偏执成魔,我又何必出手?
当下他微微一笑,伸手将钱推了回去“贫道修行中人,钱财于我无用”
“少来这套啊!是不是嫌我的钱脏啊”
那女子的脸一下子绷了起来,然后趁着小道士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蓦地把钱往他怀里一塞,就势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然后咯的一声笑了出来“还挺嫩的哦”说罢转身笑着离去。
郭静棠无奈的摇摇头,他是个虔诚的道门弟子,恪守三台大戒多年。连手机等电子产品也从来不用,从某个角度来说有些脱离这个时代,进而表现为某种形式的不擅交际,尤其不擅长与女性交际。
再往前走是陈近山的草鞋店,这会子他正就着最后的夕阳给手中的草鞋打绊,藏在老花镜之后的一双老眼满是专注。
他身后的货架上,大大小小的草鞋依次罗列,每双鞋的鞋底上都是同样的五个字“一脚踏三省”
郭静棠身子一凝,不丁不八的站在了鞋店门口,专心致志的盯着老陈手中的那双即将完工的草鞋。
“陈叔,今天生意怎么样?”他一边看,一边口中发问。
“还能怎么样?”陈近山叹了一口气“凑合挣个饭钱吧”
“跟前两年咱们白浪街刚上电视那会儿可没法儿比,那会儿游客来的可真多。十个里就得有三四个得买我的草鞋,然后在三省界碑上踩一踩,过一过三省总督的瘾。”
“这天底下三省交界的地方也有十几二十处,可像咱们白浪街这样一条街分归三省的,全中国可就这么一家。”
“可是现在不行喽,这新鲜劲儿一过吧,来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啦。”
“倒是你呀,你这个小道士看我编草鞋看了快七年了吧?你到底学会了没有?”
老陈抬起了头,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问道。
“差不多了呢”郭静棠笑了笑
“改天我找点龙须草来练一练,学会了这门手艺,以后行走天下可就不怕没有鞋穿了!”
“就是嘛,穿草鞋可不丢人,汉朝的皇帝可也穿过草鞋,刘皇叔还卖过草鞋呢,话说本朝的开国元勋们,哪一个不是穿着草鞋走完了二万五?”
老陈来了兴致,把手中的草鞋往旁边一搁,口中滔滔不久的说起草鞋的典故来。
“我家老二帮我上网查过,说是老以前这草鞋叫做“不借”,啥意思明白不,就是说老婆和草鞋概不外借的意思。”
小郭道长微微点头,心想这个道理我懂。借老婆的话以后肚里孩子是谁的说不清,借草鞋的话脚气从哪里传上的说不清。
“……话说这编草鞋的材料可有好多种。北方有用麦秸和玉米皮儿的,南方有用稻草的,那都常见的很。像咱们白浪这里的龙须草鞋,现在可真是不多见了……”
“……这草鞋想要穿着舒服,备料是第一要紧的。”
“割下来放了三天的龙须草要是不捶打上一个时辰,那是万万不能用的,否则脚踩在上面必定会磨得受不了。”
“可捶打的时间太长也不成,要是把草筋打断了,编成鞋它不耐磨,穿不了两天准得坏……”
陈近山说了好半响犹自不停,突然间眼前一亮,这才愕然发现竟然是一旁的路灯亮了。
他嘿了一声,“瞧我这碎嘴,居然拉着你说了这么久,差点还把正事儿给忘了。”
“小道士你明天是要回京师去了吧,行李准备好了没有?”
“你在这儿一住七年,猛不丁的一走大家伙儿还挺不适应。我们可都商量好了,明天得好好的送送你!”
郭静棠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分愧色来
“这怎么敢当呢?平日里没少受乡亲们的照顾,我一个晚辈怎么好劳动诸位大驾”
陈近山摆摆手“不说见外话啊,都老百姓那有什么大驾,再说你这七年来可没少帮镇子上出力。”
“前年三婶的孩子不见了,要不是你算出了人贩子的方位,我们怎么能在车站把他们堵上;”
“还有李秃子撒癔症那回,生把自己舌头都咬下半截来,没有你的那一碗符水,我看他个老小子那一次就在劫难逃;”
“再有上次我家房梁上那个小木人儿,多亏了你给我指了出来。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李木匠那龟孙儿得了我仇人的好处,在盖房子的时候动了手脚。”
“总之吧,大家伙儿没别的意思,这么多年来把你当子侄看,总要送你平平安安上路这心里才踏实”
郭静棠推辞不过,只好含笑应了,随即告辞而去。
他继续向前走去,脚下或快或满,芒鞋落在石板上悄然无声,却又仿佛别有一种节奏。
谢绝了张记米粉的老板娘递过来的那一碗加了肉的牛肉粉;
又站在路灯下看了一会儿老汉儿们脸红脖子粗的象棋残局;
从那个喜欢用幽幽怨怨的眼神望着他的姑娘家的茶楼屋檐下穿过。
最后来到了古镇南街,自己这七年来的落脚之处,眼前是一片飞檐斗拱、白墙玄瓦。
大门的左右楹联上写着“造就七岁神童子,威镇九江平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