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你快带着郡主跑吧！”

有老嬷嬷哭着道。

这些还活着的，大多数是府中老人，当年是看着秦昊和秦采薇长大的。

“我不会跑。”

看着眼前这些府中老人，秦昊淡漠道：“这世间，谁欺负我妹妹都不行。你们尚且良心未泯，我不为难你们，自行离去吧。”

“世子殿下……”

有人哭泣。

秦采薇这时在旁边轻声说道：“张嬷嬷他们都曾偷偷给我送过吃的和跌打药。”

听到这话，秦昊的眼神才猛然温和下来。

继而，他对着这些府中老人躬身施礼，“诸位长辈能够暗中接济采薇，秦昊在此拜谢。王府沦落至此，皆是秦昊之过。诸位若打算离去，府中财帛尽可随意带走。若决意留下，秦昊也必如父王当年那样对待诸位。”

在北凉王府，当年秦覆山对待下人是有名的温和大度。

“世子殿下，老身在王府已经二十余年了，王爷当年待老身若亲人，就算是死，老身也是要死在王府的。”

有老嬷嬷又哭又笑地说。

“我也是！”

“世子和郡主在哪，我就在哪！”

他们其实都很疑惑秦昊当年为何会突然消失，这时又突然回来。

但他们谁也没问。

因为从刚刚秦昊的表现中，他们就明白，世子殿下不可能是那种抛弃王府不管不顾的人。

若世子是那种凉薄之人，刚刚也就不会将欺凌过郡主的那些人杀个干净。

“秦昊多谢诸位。”

秦昊再次向着这些人躬身。

然后看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秦采薇，柔声道：“我……我给你治伤可好？”

秦采薇咬着唇偏过头去。

却终究还是声若蚊吟的答应了一声，“嗯。”

自下山后，秦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会心的笑容。

“我这就去给世子和郡主准备房间！”

“我也去！”

这些选择留在王府的下人们看着这幕，脸上还挂着泪，但也都笑起来。

“走。”

秦昊牵起秦采薇的手，又是一笑。

秦采薇一怔，想抽出手。

挣扎几次，却没能将手给抽出去。

她就这么静静地跟在秦昊身后。

“哥！”

突然，她哭喊了一声。

秦昊一怔，刚要回头，便感觉自己的腰被秦采薇给死死抱住了。

他的声音不禁有些嘶哑，“你终于愿意认哥哥了么？”

“唔……”

秦采薇哭得撕心裂肺，“认你，认你！”

“哥！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的！”

“我信你！我信你！”

其实，她从看到秦昊出手的那刻起，就隐隐相信秦昊是真的被仙人给掳走了。

虽然这很荒唐。

她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而已。

而现在，看在秦昊为她将那些人杀了个干净，连黑甲营都统制都杀了。她当然能感受到，自己在秦昊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秦昊浑身一颤，缓缓回身，将秦采薇的小脑袋拥在怀里。

“是哥对不起你，以后，哥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哪怕半分。”

秦采薇痛哭不止。

直过半晌，她才从秦昊的怀里抬起头。

“走，哥这就给你治伤。”

秦昊道。

秦采薇点点头。

待秦昊回身，却又低声说：“哥，我想要你背我。”

她太累了。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父王伟岸的胸膛，还有哥哥扎实的肩膀。

秦昊轻笑，缓缓蹲下身去。

秦采薇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慢慢俯在他的背上。

她很瘦，很轻。

秦昊心中一阵抽搐。

兄妹两向着王府深处，渐行渐远。

很快，背上秦采薇的呼吸渐渐趋于平静。

她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在床上。

是她以前睡的那个房间。

秦昊坐在床沿上，手里拿着一面铜镜，见秦采薇醒转，微笑道：“看看。”

秦采薇接过镜子。

镜子里，她仍然消瘦，但脸上的疤痕和鞭痕已然都不见了！也不再那么蜡黄，有了丝丝红润。

“我的脸……”

秦采薇摸着自己的脸，泪水又滑落下来。

秦昊的脸上却是噙着满满的怒火，“妹妹，你脸上的疤痕，是谁留下的？”

秦采薇轻轻一颤，似想到什么可怕的过往。

但最终只是埋下脑袋，低声道：“我自己划的。”

然后强自露出个笑脸来，转移话题道：“哥，你真的修了仙法？”

除去仙法，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医术能够这么神奇。

“你这丫头，到现在还没相信呢。”

秦昊皱眉，但自是不愿强迫自己妹妹，顺着秦采薇的话说道。

一团火，突然自他掌心浮现。

“好厉害！”

秦采薇眼中放光。

秦昊摸摸她的脑袋，道：“等哥哥给你养好身体，也教你修仙。”

“嗯！”

秦采薇用力点头，伸出手，嘟着嘴道：“拉勾！骗人是小狗！”

还像是小时候那样。

说到底，她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拉勾！”

秦昊伸出手，勾住秦采薇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秦采薇嘴里念叨着。

然后才松开秦昊的手。

看着妹妹这幅模样，秦昊心里恍若有一块大石头轰然落下。

他摸了摸秦采薇的脑袋，道：“带我去父亲的坟山看看吧。”

秦采薇的眸子，一下又黯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