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沉舟和姜柠住在三楼，大家收拾东西过后，还是由最开始的两位司机载他们去冯家。

家里的两位老人早就已经备好晚餐，等着他们的到来。

军区大院也算老旧区，但胜在安静，周边设施齐全，最关键在于安全性高，有保安24小时巡逻。

冯家的房子在最顶层，四房一厅，还附赠一个露天小花园，邻里街坊都认识。

两位老人退休下来没多久，孙女就嗷嗷落地了，十几年的岁月，也不过白驹过隙，一寸光阴。

“叮”电梯门打开，这电梯还是八年前加建的，在往前十多年都是爬上爬下，房子在八楼。

梁家人原想让老人住到别的房产或者小洋房也行，可老人习惯了一个窝，说什么也不会搬，就连想帮他们请个阿姨都被拒绝了。

冯老爷脾气暴躁，“我有手有脚，我是老了，但我还能动，犯不着让别人伺候我！”

现在是首都时间，晚上六点整，介于饭点间，左邻右舍隔着一道拉闸，欢声笑语声，电视机里的广播声布满楼道。

“曾外祖母！”

吴幼甜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对房子还是很熟悉，一出电梯就跑没影了。

入户口的门顶上还挂着一个不大的匾额，光荣之家，在这一片小区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这么一个。

屋门开着，入目就是檀木的桌椅，墙上挂着不少水墨画，有图且有诗词作伴。

“那是外婆画的，字是外公题的。”

梁沉舟手上提着礼品，姜柠的右手挽着他的胳膊，他附在姜柠耳边说。

字如其人，收尾提笔力劲十足，每一笔都干练，无拖无曳，形神合一。

墙上的水墨画多为花类，荷花淡雅清高，出淤泥不染，挥毫泼墨里透着清韵灵动。

还有一面军功章墙壁，上面挂着六七枚金光灿灿的勋章，足以看出主人对他们的爱惜，才不舍让他们落了尘，沾了灰。

“都来了啊，快快快，这还差一个菜就齐了，快坐，别站着了。”

冯外婆从厨房里出来，就听见了吴幼甜的声音，赶忙出来迎接。

是一位一头乌黑的头发，偏瘦的老人，穿着一件枣红色的马甲，脸上还夹着一双老花镜，面容和善慈祥。

冯老爷子还在厨房里忙着起锅开火，站客厅里都能听到铸铁锅与锅铲相接触的声响。

“外婆好，我是沉舟的女朋友，姜柠。”姜柠看着老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打招呼。

“女朋友？好好好，长得可真好看，来来来，吃饭！”

老人看着进门时，姜柠挽着梁沉舟的手臂也大概猜出来了两人的关系。

嘴角自打一家人进了家门就没有掉下来过。

家啊，就是这样，一年比一年多一个人才好，才热热闹闹的。

晚饭上，有冯念念和吴幼甜两个热闹鬼，笑声就未曾间断过。

看着冯老爷在帮忙收拾东西，姜柠原本想帮忙，却被冯外婆拉住，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用，我家老头子就不爱让你们这些小辈的忙活，本来就千里迢迢来这看我们两个老家伙，哪有让你们动手辛苦的道理。”

姜柠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不仅不让小辈动手，也不让奶奶动手，洗碗做饭都是我爷爷的活，他可不让别人跟他抢。”

冯念念走到姜柠身后，刚好听到了冯外婆说的话。

“就你嘴贫。”冯外婆笑着说。

“去，把我红包拿来，一人一个！”

冯念念敬了个礼，“yes，sir！”

姜柠觉得冯念念是真的开朗，但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她的母亲，难道……离异了?

“念念这孩子从小就野，我和她爷爷是每天都被气得团团转。

但又看到她还那么小一个，白白嫩嫩，哭两下，我们都快心碎了，和现在的甜甜一样。”

冯外婆看着吴幼甜两手拿着个苹果还在啃的样子，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冯念念。

冯念念眨眼就拎着个包出来，“奶奶，我也有份吧。”

“有有有，都有！”

姜柠被塞了第一个，同辈的都有，她拿到红包的第一眼就是看向旁边的人。

梁沉舟把自己的那一个塞进了姜柠的衣兜里，“帮我收着。”

“噢。”姜柠把两个红包都揣进了兜里，手也放在兜里，摸着两个红包的棱角，心里美滋滋。

冯外婆发完，又轮到了冯念念的父亲，直接从宽大的冲锋衣外套兜里掏出一塔红包。

没错，是一塔。

第一个，给的是冯念念，但是，却是从另一个兜里掏出来的。

冯念念看到这一动作也很惊讶，却还是接了过来，“谢谢爸。”

可这明显感觉手感不对，她晃了晃红包袋子，然后倒出来一张银行卡。

“这？”

“密码是你生日。”冯正的表情还是那么不苟言笑，把剩下的红包也发完。

“舅舅，你这也太财大气粗了吧！”梁云华第一个吐槽道。

姜柠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操作，新年红包还可以直接送银行卡。

梁沉舟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云华姐，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噢！”冯念念把卡重新塞回了红包里。

“没关系，我这还是赚了三份红包。”梁云华意有所指。

冯念念无言以对，“行，我投降我投降。”

比起自己家里的氛围，姜柠很羡慕梁沉舟家人们的和谐共处，没有金钱利益矛盾的冲突，没有家里人的攀比。

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一只手搭到了她的后肩上，温热的指腹轻轻摸着她的后颈，所到之处都会觉得如烛火般滚烫。

“嗯？”姜柠疑惑地转过头。

梁云华和冯念念两个人正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剪不断，理还乱，客厅就是她俩的擂台，从小就如此。

梁沉舟掏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

姜柠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看到梁沉舟眼神的示意。

手机页面点亮，“出去走走？”

姜柠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朝他眨了两眼。

原本脖子上的手落到她手边，牵起了她的手，趁着大家都在观战的时候，两人早就溜出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