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端起碗刚坐下，果不其然，外婆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柠柠啊，我听你妈说你处对象了呀，这怎么不带回来瞅瞅？”

姜柠吃得一噎，“咳咳。”

她这坐下才不过三分钟。

“带，肯定带，明天，明天带。”

这话刚落，屋子里的另外两人也同时看向她，包括刚进厨房门的外公。

对于姜柠要带梁沉舟回外婆家吃饭这件事，许沫和姜母也没有想到。

一下子气氛安静了下来，话题也随之转变。

“沫沫，你奶奶今年没叫你回家吃团圆饭？”

往常年初一，许沫那边的家人也会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

但许沫都听姜柠的话，姜柠也会让她回去，毕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国人的想法都是传统的，这一年也就这为数不多的机会。

况且许沫父母也会在过年这段时间回来，见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今年，那边的家人好像无动于衷，并没有任何的消息。

比死水还要平静。

“我听说，老许家好像又怀上了。”外公也坐下了。

“我妈？”

许沫问，自从她离开了那个家，就好像彻底和这些所谓“血亲”划开了一道明显的壁垒。

他们不管，她也做到了不问。

“是，听那边的人说，好像还是个儿子。”外公犹豫了一会说。

姜柠看着许沫，表情淡漠，仿佛听到的也不过是一句别人的家事。

“这一个都养不了，一把年纪了，还生？”姜母话里话外都透着怒气。

“他们家那边都是这想法，儿子越多，越好，哪还管有没有钱养。”

外婆对许沫那边的家庭非常了解。

把许沫放到姜柠家里身边养还是赞许的，不然把许沫依旧留在那个家里，这女孩才是真的毁了。

姜柠摸了摸许沫的头，“没关系的沫沫，咱们也是一家人。”

许沫认真地点点头。

姜柠心里知道，虽然眼前地一切选择都是好的，但是这件事的根本还是会给许沫留下一根刺。

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有那么一根拔不掉的刺，她也有。

时间过得也快，转眼就年初二了。

在一个鹅叫完，到鸡叫的早晨，姜柠特地调了早起的闹钟起床画妆。

也幸好昨晚就把衣服挑好了，不然多这一个流程她可能得要下午才能出门。

米白色挂脖不规则裙摆的长裙，眼尾是淡淡的烟粉色配上细长的眼线，卷翘睫毛把双眼显得多了几分灵动。

红棕色的唇蜜把嘴唇衬得如桃子般鲜嫩，勾勒出唇形。

波浪卷发被撩到耳后，露出一双巧耳。

钻石耳坠是她脸三分之一长度，刚好把脸在视觉上又显得小巧了些，钻石在不同的光线角度下都一闪一闪。

“姜柠！磨蹭什么呢！”姜母已经鞋子都穿好了，就等着姜柠出门。

“来了！”拎起桌上的一只同色系的手提包，捞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姜母和许沫看着姜柠一手扶着鞋柜一手提着鞋，上下打量了她的衣服，最后都看到了那一对耳坠。

“你什么时候又买了这么一对耳坠？还挺闪。”

姜母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见姜柠今天戴着的耳坠。

“你猜。”姜柠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还我猜？我偏不猜，反正都是你自己的钱，我才懒得理你呢。”

姜母跟在背后，最后一个关门。

大年初二，是女儿带着女婿娘家吃团圆饭的日子。

外公外婆过年也只是家里两个人，一大早就催促着姜母回家一起吃午饭，晚上还要准备大餐，等大姨他们一家三口也来。

没错，一家三口。

姜柠的大姨父，早在六七八年前就从来没有陪同她大姨一起回娘家吃过饭，也从来没有问候过两位老人家。

知道大女儿要来吃饭，外婆还从冰箱里翻出了年前老姐妹送的鱼翅和黄花胶。

还不忘特意嘱咐姜母要早点去海鲜市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

姜柠知道，她外婆就是怕她大姨今晚吃饭又说没什么好东西。

姜母明明才是那个小妹，从小到大却要什么活都干，而她大姨永远是享乐的那一个。

外婆疼大姨多点，也好在外公疼姜母多一点。

姜母看到姜柠摆着脸色，立马拍了拍她，“干什么呢，臭着个脸，没吃饱啊。”

姜柠小声地说了一句，“就怕你煮了一大桌子菜，还有人不感恩，说不如她。”

哪一年的团圆饭不是姜母一大早来备菜炒菜。

去年姜母也就炒个菜有点点咸，她大姨就拿着筷子挑挑拣拣，还说——

“这做的什么呀，还不如我来煮。”

姜柠差点没摔碗。

梁沉舟也给她发了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去，要提起去吗？

姜柠看了眼时间，这边洗菜把汤熬上也都两点了，还要开车载姜母去海鲜市场买海鲜。

估摸着也要五点半才能开饭。

索性让梁沉舟五点到，太早来了，让他干坐着也是尴尬。

外婆家是一栋四层的自建房，前后门，前门还有一个停的下两辆车的院子。

院子里还种了几棵木瓜树，秋天的时候摘都摘不完。

厨房里，炉头上黑色的砂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案板上刀起刀落。

卤好的大鹅被外公拿着刀哐哐一顿切，还特地留下了两个完整的小腿，被放入一个干净的小碟子里。

“柠啊，来来来！”

姜柠和许沫在餐桌上把青菜和其他一些用到的食材处理好，听到仅隔着玻璃门的外公的声音。

“诶！”

姜母看着外公特地留下的那两个鹅腿，无奈地笑笑。

“您以为她还小啊，还要把鹅腿留给她，给沫沫还差不多。”

“有沫沫的，那也得有柠柠的呀，这小的吃，大的也要吃。”外公说的理直气壮。

一楼，神龛前白烟飘渺，外婆持着三根细长的香烟在壁龛前拜了又拜，嘴里念念有道。

“望列祖列祖保佑我们老林家的子子孙孙今年平平安安，事业有成，财源广进……”

下午两点，姜柠和姜母出门去买海鲜，虽然已经提前让熟悉的海产老板留了些好货。

但这大过年的，市场买菜的人抢的就是新鲜的。

正所谓，有价无市，人家可没时间亲自送货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