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就是一股诧寂风，店里照明也只是见光不见灯的设计，全是由干净利落的线灯指引，有光的正是餐厅座位。

深色墙面上还是凹凸不平的粗糙纹理，与柔和的灯光结合，提升了质感与氛围。

姜柠跟着服务员的指引，找到一处日式屏风背后，张渡还没到。

位置是半开放的，一处屏风隔绝了包间与走廊。

姜柠在看餐牌，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主要还是关键词吸引了她。

“诶你舟哥今天没开车，这是要不醉不归啊！”

zhou哥？

不会是梁沉舟吧？

姜柠探出个头，只看得到一群人的背影，但也没觉得有哪个像他。

可能是听错了吧。

“姜柠。”

姜柠回头，看见了张渡正朝她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来迟了。”

张渡脱掉鞋子坐了进来。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没多久。”姜柠把两个茶杯都满上。

点完餐后，才开始进入正式的主题。

“你让我验的药结果出来了，只是普通的维生素片，并不是你说的什么可以治疗焦虑症的药物，而且这类维生素片，价格低廉。”

张渡把化验报告给到姜柠。

“也算是万幸了吧，不存在什么损害人体的成份，这吃的，也就是一个心安。”

姜柠听到结果呼出一口气，把报告单立即拍了下来发给了顾玖玖。

这丫头三天两头问一次，也都紧张坏了。

“但你不是说过，这个药卖的不便宜吗？这也算是欺诈行为了。

要是真有这类病症的人吃了，越吃越无效，反而情况更恶劣。”

张渡拧眉，毕竟作为医护人员，还是见不得这类专门利用患者的治愈希望骗取钱财的人。

尤其是精神有障碍的人，药物缓解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你说的对，我会问清楚顾玖玖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的。”

姜柠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到别的咨询室实习的时候，她听到过的一句话。

能真正站在精神患者身边的，其实只有精神患者自己，和切实了解他们的医护人员和心理咨询师们。

在这一领域里，没有百分百的感同身受，但存在百分百的了解。

你不开口说出的痛楚，我一眼就能读懂。

因为见过的太多太多了。

“先不说这个了，张盈怎么样，她上周到我那复诊，我感觉，她状态变化挺大的。”

张渡回忆起上周，因为没去学校，女孩穿了一条嫩黄色的长裙，难得在和他的对话中，没有流眼泪。

还能很坦然的跟他说现在的生活。

就像灰白色的画卷上本来美好的景色开始一点点渲染出了彩色，先是草丛里嫩黄色的小花，再到成片的绿林。

再不久，还会有蓝天白云，红日当空。

到那一天，他希望下一次的见面，不会是在他的诊室。

说起张盈，姜柠也觉得确实变化了很多。

只是，这孩子对未来还不算太清晰，更在乎当下的轻松，最后一环节就是对未来的定性。

未来，会成为彼岸的灯塔，给她照明去路，让她这一只离港小舟有了更坚实的底气，才不会随波浪飘摇。

“姜柠，你最近，怎么样？”

张渡提起热水壶，给姜柠杯里添上一添。

“谢谢，还不错啦，可能是比较靠近新年了，预约都少了些，之前的来访者，有部分是外地人，都回老家去了。”

这家店的三文鱼不错，肉质紧实，有嚼劲感，不像一些以次充好，软趴趴的口感。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那会吗？也是在日料店。”

张渡透过镜片看着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好像都没有区别。

那个时候的姜柠，刚刚上研一。

那天刚好是部门招新后的第一次团建，姜柠就坐他对面，那个时候的姜柠长发才刚刚及肩。

虽然他的第一眼也被姜柠的容貌惊艳到了。

姜柠性格很好，说的话也很有趣，被问到为什么会选择心理专业，她说出答案的那一刻。

张渡觉得，她身上应该有一束光。

她说——

不怕你们笑话，我只是觉得，人活一世，总要有自己的价值。

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做点什么比什么都不做强。

更何况，我觉得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很有意义。

后来，他发现姜柠和自己是老乡，而且通过部门的接触越来愈多，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为了朋友。

一下子，两人认识了五年多了，他也有迟迟未说出口的话。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那家店的炙烧蟹柳很好吃，我后来还去过好几次，我毕业那天还去了那家店。”

姜柠本科及以上都是在首都那边上学，最少也有七年了，对那边还是挺了解的。

最美好的年华，还得是读书那段时间，自由啊，需要考虑的东西也少，最大的压力就是期末考试和作业。

那时候天真的以为赚钱简单，工作了就能把欠的外债还清。

可后来，也经历过一段艰难的、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时间。

起码在三四年前，国内大多数人都对进行心理咨询留有偏见，起步很难，只能亲力亲为地去做宣传。

随着社交软件更广泛，宣传的路径拓宽，这才有了一部分的客源，离自己想象中的生活更近了一步。

“是吗……”

张渡嘴角勾起笑容，却感觉心里一阵泛苦。

他还以为，在姜柠眼里，那一天也会有特殊的意义，但他还是很快的看开了。

五年都等了，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桌面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是张渡的手机。

“喂……好，我马上回来。”

接了电话后，脸上明显沉重很多。

“抱歉啊，姜柠，我这医院有急事，可能要回去一趟。”

张渡带有歉意地说。

“没关系，反正都吃完了，谢谢你帮我那么多忙才是真。”

姜柠从屏风处探出个头，朝外面的服务员挥挥手。

“服务员，买单。”

两人一起走到前台去拿停车票。

“姜柠！”

姜柠被喊得下意识回头，就这么一个转身，看到了熟悉的人。

梁沉舟，还有上次那一个叫黎心语的女生。

穿着一身小香风，挨着身边的人，很近。

姜柠挑了挑眉，柳叶眼笑起来时弯弯，如两轮月牙。

“这么巧啊。”

张渡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男的目光一直盯在姜柠身上，他直接挡在了姜柠面前。

“你朋友？”张渡问。

姜柠还没说出口，黎心语就直接替她回答了。

“何止是朋友啊，舟哥，你什么时候对你女朋友都这么放纵了？”

黎心语略带挑衅地回视姜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