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哼了一声，“你真的只是来做好事的？”

这个答案，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她想听到的，却又是她害怕的。

“姜老师那么聪明，好好想想。”梁沉舟弯腰把姜柠的拖鞋挪近到他脚边。

再把姜柠的脚拿了出来放到膝盖上，把拖鞋轻轻套在她脚上。

“去睡吧。”

梁沉舟先站了起来，朝姜柠伸出手。

白嫩的小手放在了掌心上，一拉。

姜柠的卧室卧室就在一楼客厅的旁边。

不过几步路。

姜柠把手放在卧室的门把上，回头。

梁沉舟站在距离她两步的位置。

看她回过头，他也挑了挑眉，仿佛在说——

怎么了？

算了。

姜柠咬了咬下唇，眼睛溜了一圈，眼眸低垂。

“晚安。”

声音很轻，堪比阿努比斯的那一根羽毛。

“晚安。”

但有的人却仔仔细细地听到了。

姜柠进了房间，也听到一门相隔的客厅，按键的嘀嗒声。

木门被吱呀打开，又轻柔的关上。

姜柠平躺在床上，看着床前的那扇窗。

月光的清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清了屋内的摆设。

也照清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清晨，薄雾未散，带着潮湿的气息。

雨珠在叶子上积成一潭，最后叶子不堪重负，倾倒了身子。

姜柠一晚都没有睡。

但这次不是因为睡不着。

她只是思考了一整晚。

越想越精神，没有一丝困意。

直到那一扇玻璃窗看见的不再是绀青色，而是一点点变浅，被雾水稀释。

如月般透白的天色，看见雨水飘在了玻璃上，留下一条条长长的水痕。

姜柠看了眼手机六点了，再过一会，廖父廖母就要起床去喂鸡了。

她昨晚想到了一个很大胆的idea。

但现在，她还是在床上犹豫了三分钟。

最后遵从内心。

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从床边捞起外套穿上。

方可的床在她对面，依稀还能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

姜柠蹑手蹑脚地开门，再关上。

客厅里静悄悄，大门紧闭，摆钟的走秒声格外清晰。

屋里没有窗，唯一的光线是从大门的门缝里溜进来的，视线一片灰暗。

姜柠摸索着墙壁而行，快速的去后院洗漱。

冰冷的水不可避免的沾到了伤口，疼得她直吸冷气。

厕所边上还有一把镜子，姜柠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脸上只是简单拿清水清洗了一下。

雪白的肤色，黑色的黛眉，琥珀色双瞳。

嘴角牵起一抹笑，似柳叶般柔情的眼下，那一颗泪痣都变得格外生动明艳人，而唇上是自带的淡粉色。

姜柠看了眼时间，还好还好，还没到六点半。

大门锁住的方式也很古朴，就是拿木头拴住。

姜柠小心的木头抬开，把门轻轻往回来，不可避免的发出轻微声响。

她动一下就要停一下，看看楼上有没有什么动静，屋里有没有动静。

姜柠推开了条缝，刚好自己可以钻出去。

外面的温度和屋里只能说是天差地别。

姜柠还穿着短裤，两条腿直哆嗦。

但是，她一出门。

就看到了梁沉舟的车。

就停在大门口的对面，三步之远。

细听，绵绵细雨织成蚕丝落在绿叶上，泥地中。

还有加快的心跳声。

姜柠伸手到了屋檐之外，雨珠无声落在手背上。

除了细看，丝毫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感。

姜柠走进雨中，车窗里并不能窥见里面一毫。

她咬咬唇，把手放在了后座的门把上。

一拉。

诶？

竟然没锁？

开都开了，姜柠一鼓作气，开得弧度更大。

车里，梁沉舟把副驾的座椅调平，身上盖着一张空调被，高大的身躯被迫弓着，还有一截小腿都裸露在座椅之外。

头发凌乱，闭着眼，睫毛长长的搭在眼下，剩余的半张脸被被子盖住。

难得没有以外嚣张霸道的模样。

姜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顺了一下梁沉舟那立起的一簇呆毛。

指尖抬空，一点点描绘他的轮廓，最后点在了他的鼻梁上。

鼻梁还挺高。

可就在姜柠刚想要把手指收回，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原本闭着的眼也不知道何时睁开，反而略带玩味的看着她。

“嗯？”

梁沉舟早在姜柠打开车门的那一下就睁了眼。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你醒啦。”

姜柠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想去掰开梁沉舟手指，把自己被抓住的手解救出来。

没曾想，梁沉舟直接单手就能把她两只手都握住了。

“这一大早偷偷摸摸的到我车里，”梁沉舟刚睡醒，说话的嗓音都哑得不行。

“姜老师，想对我欲图不轨？”

姜柠一听，脸上立马一片血色。

“胡说！我可没有！”

梁沉舟睡意渐渐散去，慢慢撑起身子，瞥到姜柠两条白皙的长腿。

“外面还下雨？你就穿这点？”

车门还是开着的，有冷风吹了进来。

“上车。”

梁沉舟松开手，把副驾驶的座椅调了回去，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的吞了小半瓶。

姜柠也是才意识到还下着雨。

非常乖巧地进了后座，关上门。

下一秒，一团被子从副驾驶被扔到她怀里，“盖好。”

被子里还有梁沉舟刚刚的温度，暖和和的。

“梁沉舟，”

姜柠搂紧了手中的被子，话语在喉间反复流转。

“我们，试试吧。”

梁沉舟靠在座椅上，看着前面后视镜里，姜柠捏着被子不安的小手。

长发撩到耳后，露出红通通的耳朵。

真像个十七八的少女。

“姜柠，想好了吗？”

梁沉舟的反应倒是和姜柠想的完全不一样。

姜柠以为，他至少会很兴奋，激动到不行？

可是他现在，好平静的样子。

她反而觉得有些失落。

“当然，你……”该不会不想了吧。

那干嘛还要来水田村，干嘛还要抱她下山，干嘛还要为她做那么多……

姜柠一想到自己都这么主动了，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想。

姜柠瞬间就萎了，都想下车了。

梁沉舟推开副驾驶的车门，还开了后座的门。

姜柠一惊。

“干嘛？”脸上写满错愕。

梁沉舟关上门，无比自然地坐到了姜柠身边。

只是闭着眼睛，一副懒散的模样，像是准备开始新一轮的闭目养神。

“姜柠，我只是希望，这个选择你不会后悔，我先说明，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既然是你选择的开始，那你也拥有game over的决定，你明白吗？”

话语淡泊，又带着点无奈的叹息。

不敢睁眼看她脸上的神情，多看一眼，都怕自己会按耐不住躁动的心。

更怕他的眼藏不住他的心，宣泄的炙热怕灼伤她一毫厘。

姜柠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使用说明吗？

要不要这么严谨......

“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