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田村：

午觉才刚刚睡醒，外面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密密麻麻，无声地落入土地中。

一群人只能从床上连滚带爬地跑到办公的院子里，去把摊位收了。

幸好贵重的医疗物品和资料文件在回去之前就都收入了办公室里面，不然，损失惨重。

所有人刚把东西收好，雨就开始越下越大，雨珠敲打着树叶，发出“嗒嗒”声。

“这天气也太阴晴不定了点吧，上午不还是晴空万里吗？怎么说变就变！”

胡峰拿纸巾把头发上的雨水擦掉。

姜柠坐在椅子上，托腮叹气，小脸鼓鼓。

计划，都被打乱了。

老天爷这是成心的吧。

“得了吧，你不是还有资料没整理吗，这不正好，时间充裕。”

刘青青指着桌子上那一沓资料。

也是，一旦问起老人一点小问题，老人们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资料收集的巨多。

这下，一群人躲在村里原本用来开大会的房间里。

由于村民更喜欢在村口那家红瓦房子那开会，这间办公室基本都是当仓库使用。

大家都只好把这间屋子又收拾了一通。

“你说，这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忍心不带在身边呢？”

胡峰看着其中一位老人身边的唯一家属就是刚刚三岁的孙子。

“那还能怎么样呢，把孩子带在身边却无法照顾，不也是一种不负责任吗。”刘青青看向他。

方可点点头。

“嫂子说得对，现在养一个孩子哪像我们以前一样，都不容易。”

“其实，这个村子里除了关注孤寡老人的内心需要关环，他们的慢性疾病也应该更被关注到。

我问过了，上午这七个人里，三个都有糖尿病，我还发现其中一个有冠心病。”

刘青青皱眉说。

这里地处偏远，最近的诊所也要出了村，开二十多分钟到镇上。

姜柠从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份记录挪到中间。

“这位顾伯就同时有两种慢性疾病，老伴去世了，唯一的女儿把孙女托付给他，自己改嫁后就不怎么回来了。

我还发现，他隐约有点轻生的念头。”

小夏当时也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作为这一类的工作者，对某些词汇格外的敏感。

“对，对，那个老人都说了好几次了，赖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但又念着有个孙女。”

方可拿起了那一份手写记录。

“他孙女都小学了，年纪也不小了。”

胡峰接过文件也翻了几下。

“我觉得，有必要去探访一下这个老人的家里，我觉得不单是这个老人的问题，他这个孙女也要关注一下。”

姜柠自己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在她小时候，父亲的缺席，她也确实难免会有时候感到遗憾。

即使这样的时候不多，但还是有，尤其是年纪尚小时。

而且也不是每个单亲的母亲会和姜母一样的乐观通达。

姜柠点点头。

“我也觉得，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句不好的，他这个女儿这么做，对孩子的内心其实也有挺大阴影的。”

小胖看着手机长长的清单，还都是医药产品。

“舟哥你这药，用到过期都还有一大堆吧？”

而且怎么都是一些慢性疾病的药物。

公司里每一年都会组织一次全面体检，梁沉舟的体检单他也看了。

一点毛病都没有呀。

医药单子，是梁沉舟特意让利华集团旗下的云慈医院准备的。

云慈医院也有类似的公益活动，对这方面更有经验。

药物也都让医院准备好了，只需要去取即可。

“我明天要出去一趟，Ghost的后续维护你们盯好了，有什么问题就通知我。”

梁沉舟把后期工作都分配好，交给了小胖。

小胖听这话，明显就是要出远门。

“你这是要去哪啊？去很久？”

“归期，未定。”这得看姜老师怎么想了。

梁沉舟扭了扭脖子，为了把时间空出来，昨晚又熬了一夜，脖子一阵酸痛。

由于昨日的一场大雨，山里的雾水更加深重，为了避免耽误计划的进程。

胡峰和姜柠分别带队直接去到老人家里访问。

由于地势原因，村子的走势是顺着山坡向上的。

胡峰和方可带上廖静三人去下坡村民那探访，姜柠则带着刘青青和小夏一起去上坡探访。

黑云压顶，不见雨，地面上的土地还是湿润的，随处可闻得到青草泥土的气味。

朝来寒雨，晚来寒风。

姜柠这第一站去的就是那位顾阿伯家里，根据廖母所说。

他家的位置在村子的最边缘处，山脚之下，是一栋黄土泥砖构成的平房。

“这也，忒远了吧……”

小夏走几步路就要歇会。

“这个就是廖静那天说的那间小学吧。”

刘青青看到了旁边一栋两层建筑，刷着灰白的墙漆，暗红色的窗框。

灰白的墙上还用红漆写着团结、守纪、勤学。

原本关上的铁栅门也打开了，里面还有一个红旗杆，红旗在天空中随风飘扬。

姜柠还在窗口上看见一个小小脑袋一闪而过。

“水—田—村—小—学。”

小夏把大门口上面还是用红漆写的大字念了出来。

三人慢慢走到了顾阿伯的家里，隔大老远就看到了那间小黄屋。

黄色的泥砖一块块砌成的房屋，外面的墙上还挂着不少的簸箕。

大门也只是薄薄的两片木板，就连木板的边边角角都已经缺了好几个角。

屋顶上铺着的青灰瓦片缺失了大片，而且都积了黑绿色的脏东西。

小屋旁边还有一块菜地。

姜柠和刘青青相互对视一眼，对老人家里的情况都差不多明了。

那一扇门，姜柠都不敢用力敲，生怕一桥就碎。

两道门也没有完全关紧，有一条缝。

“扣扣”

三人在外面等了半响，都不见人，姜柠又敲了一下，还是没人应。

又不敢贸然的进去。

“你们是谁？”

三人同时回头，然后看到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女生站在他们身后。

头发留得很短，像男孩子一样，身上穿着的还是明显不合身的长袖长裤，营养不良的脸上还带着点黄。

那双眼睛写满了防备。

“你是黄小雨吧。”

姜柠来之前已经听廖母讲过顾阿伯的事。

顾阿伯的孙女黄小雨，今年三年级，在水田村小学上学。

今天周一，现在是九点三十分，那么黄小雨应该在学校上课才对啊。

“是又怎么样!”

黄小雨扫过眼前的三人，里面一个还穿着白大褂。

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都是一些吃的和日用品。

“我们是来给你爷爷做个检查，你爷爷应该在家吧。”

刘青青把手上的医药箱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黄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没有等她做出决定，身后的大门被悄然打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

“哎哟，小姜，你怎么来了。”

老人看见了姜柠，脸上挤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