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校友有点东西啊，稿子都不带直接上场就是牛！”

“果然，淋过雨的人才会懂得为他人撑伞！”

比起刚刚那些拿着稿子长篇大论的优秀校友和校领导。

不到一分钟的发言，更让学生们热血沸腾。

“这个校友有点帅得过分了，有这脸，还是个天才，谁不爱啊。”

“已拍照，到时候我把照片贴床头，天天看！”

“这个世界多我一个像这样的人是会爆炸吗！”

台下是熙熙攘攘的一片。

若是姜柠见了怕是会说曾婧造假。

说好的为人低调呢，你管这叫低调？

实际上，梁沉舟当年要么窝在教室里睡觉，要么就和胡景棋一群人去打篮球。

虽然后者更肆无忌惮，上晚自习都去打球。

但为了避免被老师发现告诉梁云华，梁沉舟非常自觉的，在晚自习看书——

《三体》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低调。

烈日当空，冬日的正午恍如夏日，温度节节攀升。

在江城的冬天穿短袖，倒也不足为奇，低海拔版昼夜温差。

一行人转移到新图书馆面前剪彩，其中还有各个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

许沫也在其中。

许沫站在阶梯上，看着那个和校领导正在聊天的男人。

这人，好眼熟，刚才她听发言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

除了晚会大屏幕上镜头的一闪而过，她的眼熟，指的是在那个和姜柠很像的人旁边。

她昨晚睡前一直在回想着这件事。

她当时喊“柠柠姐”的时候，她旁边的人明明回头了。

灯光很暗，她看的也并不真切。

但那个人的身形和这个校友就很像，就像现在的这个距离，和昨晚的就差不多。

只是白天黑夜的差别。

可她从未听姐姐提起过“梁沉舟”这个名字......

新建的图书馆里，学生都在大操场那边搞活动，内里空旷到说话都带着回音。

馆中有长长的长廊，玻璃做墙，纵览半个校园光景。

“沉舟啊，昨天要不是你，指定要出大事啊。”

一个地中海发型，灰色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说起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

这要真出了事，他这主任的位置指不定又要被上面那些领导痛骂一顿，这位置都不指定保得住。

“陈主任言重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真要谢，还得谢那位同学的心理咨询师，恰好我们是朋友，是她及时告知的我。”

“哦，这样啊，你说的这位就是昨晚那位穿着紫色裙子的年轻女士？”

陈主任回忆起昨晚，确实有张陌生的面孔，这女生当时和梁沉舟表现得也很熟络，他还以为是梁沉舟得女朋友呢。

万幸的是那学生也抢救回来了，不然学校也难辞其咎。

尽管已经尽力的去封锁消息，但嘴巴和耳朵都长在别人身上，难免会有一些风言风语。

“我想问一下，关于这个学生，学校有何打算？”

梁沉舟可没忘记姜柠的叮嘱。

陈主任脸色一下子转为凝重。

“你的那个朋友可有说过，这张盈后续会如何？”

对于有这种问题的学生他也大概了解，若是昨天的情况大概率还是会发生，那就是一颗学校里的定时炸弹。

阳光刺眼，虽然隔着玻璃，但温度却透了进来，室内的气温在回暖，甚至鼻息间都带了点热气。

梁沉舟低头发了讯息，实时播报，同时也转达姜柠的意思。

“她说，张盈还在昏迷当中，情况未知，但张盈的根本病源还是来自于学校。”

原话转述。

陈主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一下子把帽子死死扣在了学校的头上。

“我们学校是百年学府，学生的压力问题我们都一直有关注，这……

沉舟啊，你也是一中出来的，你应当是知道的……”

圆润整洁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栏杆，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陈主任说笑了，士隔三日都刮目相看，更何况距离我高中毕业都八年了，我说了可不算。”

梁沉舟笑了笑，语气仿佛在说着最平淡不过的话。

“利华对一中赞助，是希望学生的环境能进一步改善，若是学校本身出了问题，来年的赞助，是否还有必要？”

陈主任沉默，不过一晚，他那本就不多的墨发都白了不少。

“那你说这……”

陈主任眉眼都几乎皱在了一起，只能小心翼翼地抬头试探问道。

梁沉舟背对着陈主任，看着玻璃之外的细云挂在蓝天上轻飘飘地浮动。

“无论如何，学生的名声得保住，绝对不能再遭受更多的非议了。”

“我懂我懂，消息我们绝对会封锁好！”陈主任连忙应下，转念一想，又补充了几句。

“呃......沉舟啊，不如这样吧，我想请你的那位朋友帮个忙……”

阳光下，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忙着嬉戏打闹，玻璃的隔音性极好，看着玻璃之外的动景，恍如默剧。

听完陈主任的话，原本敲击的手停了下来。

距离新的一年还有十五个小时。

按照以往的惯例，今天咨询室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三点，让大家有足够的时间回家吃个团员饭。

也许正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来访者就一个，索性安排在了上午。

姜柠一早就收到了张母发的信息，说张盈醒了。

所以下午还没到三点，姜柠就开溜了，张盈所在的医院是市第一医院。

明明室外温度高的完全和冬天毫无关系，一进医院，就是扑面而来的阴凉感和消毒水味。

张盈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

姜柠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门洞先看了眼屋里的情况。

透光的白色窗纱照亮了整个房间，见光不见影。

床上侧躺着的人背对着她，只看得到乌黑的长发。

床边还有一个女人正在削着苹果。

姜柠敲了敲门，屋里很静很静，她的这一声敲门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姜老师，”张母看见来人，神情显得更加局促。

一边站起身，一边把苹果放回床头的桌子上，拿纸巾胡乱擦了擦手。

“您坐您坐。”姜柠罢了罢手。

她走近了才发现，床上的人原来一直睁着眼，看着被窗帘挡住的窗外。

眼神空洞无神，嘴唇苍白。

与上一次在咨询室见面的时候完全不相同。

这一次，与行尸走肉好像也无甚区别，从她脸上看不见丝毫的生机。

“我给你倒杯水，”张母从柜子里掏出一次性水杯，却发现水壶里没水了。

“我去打点水，你先坐！”说完不等姜柠开口就拎着水壶出门了。

“张盈。”

姜柠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姜老师，就差一点，一点。”

“为什么要救我呢......”

“活着，一点都不好，太痛苦了......”

干燥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吐露出真实的心声。

“可以告诉我，你的最后一根稻草吗？”姜柠忽略掉她说的话，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因为根据之前对张盈的判断，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她那时还有生的希望，只是不知如何去面对和消除自己的痛苦。

所以只能选择痛苦的活着。

一定有最后一根稻草，也是点燃导火索的最后一把火。

“……她说，我学习这么差，知不知道羞耻。”

张盈眼里的泪水从眼眶中逃逸出来，滑过鼻梁，最后浸湿了枕巾。

这个“ta”，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指张母了。

姜柠不语，静静听着她把过程的原委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