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甚么？”

姜柠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的宕机。

就连说话声都带着点大舌头，下意识的伸手抵在两人之间。

手掌出于本能地撑在对方胸膛上，感受到的是结实的手感和一片温热。

“吸过烟吗？”

当事人的手臂绕过了姜柠撑在她身后的门把手上。

伴着飘渺，似有似无的木质香混着香烟的冷冽逼近姜柠。

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只差几厘就能触碰到对方，都听得到双方压抑的鼻息。

四目相对，谁也不曾眨眼。

姜柠出于赌气，一双柳叶似的双目几乎要瞪圆。

梁沉舟笑了，目光垂了下去，从小巧的鼻尖渐渐下移……

真是醉了，和一个醉鬼较什么劲。

刚退开一点，呼吸自由。

下一秒，脖子被一双手带着几分力气往下勒，唇上一热。

呼吸声在嘈杂的音乐声下依然清晰，一呼一吸比起那些电子乐，更让人震耳欲聋。

不出三秒，梁沉舟又被猝不及防地推开，脚下踉跄了一步。

姜柠恍惚瞬间回过了神，低眉垂眼，而指尖无措地点在红唇上。

“清醒了？”

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穿过耳膜，融入她现在飘忽的灵魂里。

姜柠有点发懵，皱了皱眉，“我一直都很清醒。”

每个字都吐字清晰，带着情绪的话好像会显得更清醒一点。

许是出于本能的反骨，她重新向前走了一步，踮了脚，头顶的灯光照着扬起的侧脸和两节洁白的玉臂。

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两人都如同缺氧的失者，更像侵入者深入腹地，掠夺自己的战利品。

姜柠只觉得腰间发软，后脑勺被有力地支撑着。

昏暗的灯光下是重合成一团且模糊的倒影。

偶尔的呼吸间断，便化为溺水人，贪婪地吸收空气每一立方的氧气。

直到——

姜柠两手往前一推，猛地退后几步，捂住嘴，转过头去。

“啊秋！”

姜柠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梁某人再次被推地后退了一步，这下脸上多了一丝无奈。

目光刚好看到了落在地面上的那件白色大衣，稍稍弯腰捡了起来。

拍了几下衣服上的灰，发现还是沾了点黑色的污渍在上面，他心里的洁癖开始作祟。

姜柠打完喷嚏就已经意识到了。

十一月的天气在南方虽然还不是特别的冷，但秋风也不是老演员，不可能一点凉意都没有。

肩上突然一暖。

黑色的大衣带着温热把她整个都裹在了其中，巨暖无比。

“……我自己有衣服。”

姜柠指了他手中拎着的那件外套，而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唇间真的有了淡淡烟味。

却不是那种她意料之中的味道，更多的是薄荷味？

“脏了。”

姜柠看着对方嘴角突然勾起，连带着那张脸看起来好像更多了几分痞里痞气。

“噢。”

姜柠也看见了那件衣服上的那几个小黑点。

梁沉舟那双如星辰灿然的眼一直把目光落到她脸上，伸了手，缓缓靠近，姜柠也没躲。

温热指腹贴着唇角轻轻擦拭，缓慢轻柔，恰如白巧在热度靠近时由固态融合成了液态，而甜味不失。

“口红花了。”

还特意把指上残留的一抹红展示在她眼前。

姜柠脸上的红晕已经辨不清哪一过程是原凶。

只是瞟了眼，小声嘀咕了句，“你不也是。”

当事人挑眉，把脸再靠近一点，握起她的手。

“你的口红，你擦。”

握住手腕的力度不小，就这么一下下，姜柠觉得自己的手腕都红了。

这小王八蛋是吃菠菜长大的吗？

大力水手啊！

“我擦就擦！”

姜柠毫不客气的一手捧着他的脸，一边指腹用力的擦拭着嘴角。

当事人默不作声。

忽的手腕被抓住，动作被暂停，温度再次节节升高。

姜柠抬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眼，他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那目光炽热，几近要将她灼热烫伤，被握的手在渐渐收紧。

潘多拉的魔盒打开，诱着世人堕落。

伊甸园里的苹果也被一点一点的吞吃入腹，被分食的不仅仅是果子。

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不是仙蒂瑞拉的逃离，是新篇章拉开帷幕的预告。

白色的外套落在了沙发上。

床头抽屉敞开。

温热气息在耳边飘荡来飘荡去。

窗外是黑夜的笙歌，玻璃没有削弱汽车轰鸣与那些飘在空气中的电子音乐。

反而巧妙地掩藏了另一段声波。

玻璃上也逐渐沾染了氤氲的水汽，白雾在玻璃上蔓延。

从黑幕布满长空，再到青帘初展，灯光终于归于黯淡。

黑玫瑰在狂风中接受撞击，抖落一身露水。

稚虫收起幼翅，蜕变了一身的绝美艳丽。

直到初阳照落在窗边，电话铃声喋喋不休，才把睡梦中的人吵醒。

“嗯？”

姜柠睁开沉重的双眼，看着陌生的天花吊顶出神。

自己现在动一下手指头都感觉到全身酸痛。

姜柠选择深呼吸，裹着被子坐起身，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枕头。

而在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个不停。

“喂？”

话一出，姜柠自己都惊了。

“你声音怎么哑了，我刚刚去你家你也不在家啊？你昨晚没回来？”

顾玖玖开始一连串的发问。

“说来话长，待会跟你说，你在我家等我。”

“好嘞，你没事吧？”

“真没事。”

才怪呢。

姜柠掀开被子，走进厕所，看到镜子前的自己。

脑海里的画面如走马灯，一个个片段串在一起播放起来。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

姜柠把自己收拾好，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痒，立刻开了瓶水，疯狂摄入水分。

在拿包的时候才发现下面压着一张便利贴。

还没看清，就被她放在桌角刚开了没拧好的矿泉水打翻了。

纸上的墨迹瞬间晕开，隐约能看出三个汉字与一串数字。

“梁·····”

梁什么？名字吗？

姜柠懒得去深究，想都没想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这一扔，又看见了垃圾桶里昨晚的罪证。

姜柠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后腰，依稀还记得那逃脱不开的力道。

她就像那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小王八蛋。”

姜柠拿起包包准备离开，刚出了房间门就感受到了明显温差。

她外套哪去了？

而正好有服务员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您好，这是您昨晚吩咐清洗的衣物。”

“噢，好，谢谢。”

姜柠打开袋子，果然是她的外套。

姜柠退完房才发现昨晚住的酒店是市里一家出名的连锁国际酒店。

房费高昂，服务周全，门口就有专车送到各个站点。